溫凌已經拔出了腰間刀。鳳棲熟悉的寒刃在燈燭下閃著青光。
他蹲下身,凝視著鳳棲此刻狼狽的模樣,尤其是打量了一眼她被澆得透濕而打著寒戰的身體:肩膀緊張得聳著,胸口不斷起伏,纖腰擰轉,白裙貼在腿上。
他喉結動了動,臉上、眼中毫無憐惜,只說:「鳳棲,不能留你了。你哥哥自立為帝,不肯議和,便是我靺鞨的敵人。」
鳳棲說:「鳳震的離間,果然是有用的。」
他眸光一跳,而後用刀刃逼住了她的脖子:「你懂什麼?」
幹不思在後面喊道:「讓她說!」幾乎要搶上來攔溫凌,怕遺漏掉鳳棲所知的信息。
鳳棲只瞥了幹不思一眼,然後對溫凌說:「他騙你深入河南,然後派兵抄你的後路,不是一樣的麼?」
溫凌目光沉沉,大概沒想到她臨死之時,還在暗示他、幫助他。
他嘴角微微抽動,說:「太子大軍已取得了磁州與相州。」
鳳棲笑道:「呵呵,太行八陘呢?」
幹不思急急問:「那你說太行八陘怎麼攻入奪取?你要說出來我就不殺你!」
鳳棲搖搖頭,輕蔑又瞥了幹不思一眼,又繼續直盯著溫凌的臉:「你又不是不知道太行山在誰的手裡。我要是知道怎麼奪取,冀王還會為你所困?」
她那雙鳳目,凝望人的時候似若有情,但又似若無情,漩渦似的把溫凌的心往她眸子裡吸。
「溫凌,我們來世再見吧。」她說,「你能給我一個好死,我謝謝你了。我的屍骨,希望能歸於故土,我只提這一個要求。」
溫凌單手持刀,另一手摸了摸她又濕又涼的臉頰:「骨殖將來給你送到晉陽老家,但你的頭顱,我要留下。」
鳳棲背上一陣起粟。
命運卻只在持刀人的手中,而不由她掌握。
她自打到溫凌這裡換取三姊回家,已經比她想像的活得久了,也活得有價值。如果死亡是總歸要來臨的事,今日就今日吧;如果屍骨不全是亂世兒女無法掌控的命運,那人之已死,又還在乎這些未知之事做什麼呢?
她微微仰起脖子,閉上了眼睛,等待他的鋒刃。
溶月不顧一切撲過來擋在鳳棲身前,眼淚鼻涕齊流,一疊連聲地哀求溫凌:「大王,大王,你不要殺我們娘子啊。你留娘子一條命,我給你做牛做馬啊……你實在想要殺人,你就殺我吧。我們娘子,你不是說喜」
「喜歡她」三個字沒有說完,溫凌一刀起落,割斷了溶月的咽喉。
溶月瞪大了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她的頸血噴薄而出,染紅了溫凌的前襟,也很快染紅了她自己的前襟。她只來得及抽搐了一下,就向後仰倒在鳳棲的懷裡,她的鮮血,又很快染紅了鳳棲的襦衫,在她白裙上灑下點點梅花般的痕跡。
鳳棲既驚且怒,抱住溶月,胸腔里熱血奔涌、悲涼陡生。她張著嘴似乎要放聲一慟,然而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仿佛她的咽喉也已經被割斷了。她的淚沒有痕跡地就落下來,一道又一道,眼圈很快變得嫣紅。
然而已經不需說什麼了,溫凌也沒有再給她說什麼的機會。
他滿臉冷漠,先推開壓倒在鳳棲身上的溶月的屍身,又挽住她的脖子,用力勒住,連最後的告別語都沒有一句,寒刃再一次在鳳棲眼前閃過。
來得這樣快,結束得幾乎毫無知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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