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扮男裝五年,雖然艱難,至少家人是理解她的。
她難以想像謝娘子在這種人身邊,是如何長大成人的。
她幾乎要忍不住上前,卻聽謝瀾安揚聲向甲板對面道:「茗姨,母親平日是否不怎麼與人說話,怎麼憋成這樣了?」
「謝瀾安!」阮碧羅惱羞成怒。
「天無私覆,地無私載,若女人才是維繫人民代代傳承的一方,」謝瀾安抬眸,月光清清冷冷地落在她眼裡,「那為何女人千年來都匍匐於男人之下?母親想過嗎?」
她知道阮碧羅聽不懂這些,但謝瀾安沒有火氣,她只是心平氣和地,看著眼前這隻剩血緣而無感情的可憐婦人。
戰亂時有一種『兩腳羊』,那是把女人和小孩的手腳綁起來,串在扁擔上論斤售賣,買回去不是養的,是吃的。
而太平時,女子便是花朵與珠寶了嗎?也許有極幸運的姑娘,生在極開明的家庭,可以這般無憂無慮,可大部分的她們,也仍是沒有被綁起來的兩腳羊罷了。
人們沒有動用繩索,人們只是將她們困於內宅,相夫教子,割斷她們遠遊四方的心志,也剝奪她們名見於經史的可能。
史筆是在男人手裡,規則是由男人寫就,不錯。
那女人為何就不能奪過筆來,改一改箴碑上的字?
「這樣的世道,我不喜歡。」在阮碧羅難以理解的神情中,謝瀾安如是說。
江水東流一夜,翌晨,胤奚在繆娘子推門的聲音中醒來。
他餳開的目光掃見一道人影,人還未十分清醒,本能警惕地坐起身來。
繆娘子反被嚇了一跳,歉意道:「哎呦,吵醒小郎君了,僕婦是來看看小郎君醒了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那酒糟鴨里不過兌了幾小碗米酒,燉一燉也就沒了,她還沒見過酒量這麼淺的男子。
幸好這位郎君醉後不吐不鬧,省了她不少事。
「多勞娘子。」胤奚鬆了後背緊繃的肌肉,無意識地捻了下脖頸。
他是和衣而臥的,緩了兩息,下榻整好衣襟,在船板的輕晃中揉動發脹的額角,回憶昨晚之事。
昨晚吃飯後,他好像被女郎抓在手裡,再然後……再然後……
完全想不起來。
胤奚神情放空了一會。
他問繆娘子是什麼時辰了,繆娘子道:「才過辰時,郎君餓了沒有,僕婦為郎君備膳。」
胤奚搖頭謝過繆娘子的好意,繆氏出去後,他遲鈍地拎起自己的領子聞了聞,洗漱一遍,換上乾淨衣物。
推開門天光已大亮,今朝有浮雲堆白,水色映天,分外悠遠。
船尾沒什麼人,玄白在前頭晃蕩著巡值。
胤奚忍著頭重腳輕走去,問:「女郎呢?」
玄白多看了他兩眼,指指謝瀾安的艙室。
朝食過後,謝瀾安便將表兄他們幾人叫到屋裡,圍在木案前,商談吳中形勢。
楚堂正在分析:「地方太守上報是山匪劫持官員,但尋常的山匪哪敢動朝廷命官,應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如果是江左世家作梗,目的便是阻止土斷,那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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