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未服用朝暮,落入喬茂手上,她自然求之不得。此番就能與那韋允安互訴衷腸,郎情妾意。
可朝暮只有三月藥效,三月後,辛宜仍會記得韋允安。
那這三月中呢?她先見到韋允安,又會如以往那般愛他?
此番他忙活一場,卻為別人做嫁裳?
握緊杯盞的手愈發得緊,季桓眯了眯鳳眸。恰在此刻,外面忽地想起一陣聲響。
鍾櫟的見狀,旋即出門查看情況。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雨下得太大,奴婢正欲急著浣衣,不是有意。」
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房內的男人忽地起了意,季桓冷冷道:
「進來。」
那婢女端著一盆衣裳,深情緊張。男人視線掃去,發覺這正是那晚用飯時,她穿地霜白襦裙。
「你飲酒了?」季桓定定地看著那侍女,將她看的戰戰兢兢。
登時跪下,那婢女慌亂哭道:「大人冤枉,奴婢不會飲酒。」
鍾櫟上前,打量著那盆衣衫。餘光留意季桓的神色,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他自然不敢隨意觸碰那霜白衣衫。
「主上,是衣衫上的酒。」
男人面色驀地一僵,旋即上前拿起那衣衫。深嗅,除了淡淡的清荷香,衣袖處殘留著濃厚的酒香。
這酒,正是那晚她當著他的面喝下的。
衣衫被長指攥得發緊,留下一道道褶皺,男人面色駭人,眸中頓時陰鷙四起。
「辛宜!」男人咬牙切齒,壓低聲音恨恨道。
她竟敢,又騙了他!
此番落入喬茂手中,怕是正合她意,正好與那韋允安雙宿雙飛。
只要韋允安交出那輿圖,依著喬茂的性子,必不會為難他二人。
可,他怎麼如她的意?他們才是夫妻,只要他活著,辛宜與韋允安,便沒有有一絲可能!
男人最終鬆開了霜白衣衫,聽著窗外的大雨聲,默默緩和著情緒。
得知喬茂退兵三十里,怕她捲入這場爭鬥,他連夜將她送城西。
那五十騎兵是他從冀州帶來,規模不大,不會引人注意。一路護送她逃離陽羨去往荊州本不成問題。
他前腳剛將人送走,喬茂後腳就派人跟上。
按理說,因著夜雨的事,喬茂自己都煩得焦頭爛額,又怎麼可能知曉他從何處走。
程歧,陳綠香,那群騎兵,包括辛宜,一張張面孔在他腦海中飛速而過。
程歧的妻兒都在他手上。辛宜被他看著,自然無機會傳信,那群騎兵是他的從冀州帶來的嫡支。
算來算去,只有陳綠香一個人。
季桓呼出一口濁氣,薄唇緊抿,努力壓抑心中的怒火。
「暗中傳令,調集城中九成人馬,隨本官去陽羨城西緝拿要犯!」
第98章 :強取豪奪大仇得報
夜中雨下的仍舊很大,支在頭頂的衣衫都滴著雨水,淋在頭上。
絕望中茫然行走,踽踽獨行地感覺愈發深刻。辛宜握緊指節,眼眶中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溫涼交織。
可她們卻不能留在此處等死。辛宜嘆了口氣,將那濕衣取下,擰了水,重新披在身上。
「綠香,我們起身去尋處庇護。」辛宜道。
此刻陳綠香發著高燒,人已是迷迷糊糊。辛宜有些無力,心一橫,只沿著前方走。
垂直著那條小溪的方向,便是安全的。
無論多難,往前走,總會有路。心中默念著,辛宜擦去臉上的水,繼續前行。
喬茂的人今夜動靜太大,不可避免地驚動了同樣守在陽羨西處的喬憐姜等人。
此刻,宋崢和喬憐姜正帶著一部分人馬在半山腰漫無目的的打轉。
除了轟隆作響的驚雷聲,宋崢帶著斗笠,豎起耳朵,聽到那聲音後面色驟變,低聲與憐姜說了什麼,急忙帶著人馬沿著山麓向旁後退。
雨夜的天幕驟然被撕裂,那沿山而下的滾滾洪流再無處遁形。
「是山洪!」宋崢盯著山洪眸色晦暗,「喬茂那老匹夫,竟追到山上來,真不怕死。」
「錯了。」憐姜撐著紅傘,漫不經心道,「他才不會來。你好生猜猜,今夜會發生何事?」
宋崢忽地面色凝重,當即吩咐道,「開始沿著山麓搜!千萬不能放過一個活物!」
陽羨沒亂,反而喬茂在此大費周章的抓人。宋崢心中隱隱有個猜測,是不是她逃出了季桓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