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會和梁圳白離婚。」
還沒等晏莊儀臉上的笑容弧度擴大,就聽見她繼續說:「不過這也不是因為向你們妥協,是因為我喜歡他,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和他離婚。」
「你鬧這一出,除了讓我徹底看清你的嘴臉之外,其餘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回這個家了。」
「你也別再打電話找我,我不會再接。」
「我是律師,最清楚子女對父母贍養基本義務的界限在哪裡。以後我會踩著線盡我的責任,就算你們去法院告我也無所謂。」
「我對你們徹底失望了。」
一股腦說完,知霧頭也不回地拿上自己的包,從董家的大門踏出去。
她沒有喊司機,獨自一人一頭扎進冬夜黑黢黢的寒風裡。
直到跑得周圍漸漸看不到什麼人,才喘著氣蹲下來,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能夠肆無忌憚地湧出來。
也不是第一次對父母的愛失望,但是每當她咬咬牙決定讓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接受時,卻發現他們總能再一次、無數次地跌破自己的下限。
和父母相處的過程無異於是往身上綁荊棘,想綁得越緊,就會被扎得越疼。
人生中有很大一部分的時間,知霧都覺得父母並不愛她。
他們只愛知霧為他們掙來的面子,愛知霧的乖巧順從,愛以後老了之後那份的保險和倚仗。
儘管在她身上花費了很多的錢,但錢恰恰也是他們最不缺少也是最不用花心思的一樣東西。
在讀小學的時候,老師布置了一項作業,要家長親手做廢棄物的手工時裝,說是到時候電視台的人會來拍幾張照片採訪,需要參加之後的走秀競賽評選。
知霧興高采烈地回去將規則告訴晏莊儀,她笑著聽完,眼裡卻是遮不住的鄙夷,說家裡怎麼可能會出現廢棄物。
又謾罵小學的老師到底怎麼想的,居然讓他們以穿這種廢品為樂。
第二天去上學時,知霧看到周圍同學穿著各不相同別有心裁的衣物,身邊還跟著縫縫補補極力和記者解釋靈感的家長們。
而她孤零零的,穿了一條量身定製的漂亮裙子走上T台。
因為這張漂亮的臉和背後顯赫的家境,她的照片被電視台的人最後選中刊登上了報紙。
但知霧並沒有覺得有多開心,而是開始由衷地羨慕起了其他沒有被拍到的同學父母們。
她覺得自己空有虛銜,實際上一無所有。
只是那天不論是晏莊儀還是董煜明,都表現得很高興。
於是她也只能裝作很高興。
但現在,知霧不想被這樣勉強而目的性極強地愛著了。
她將放在膝蓋上的手緩緩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將臉埋入衣袖間,哭得幾乎失去力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