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溫白然冷得打了個寒顫。
她從沒見過這麼冷的人。
面無表情的疏離,眼神是匕首,是武器,隨時捅向你,但你抓不到操縱這致命利器的幕後兇手。
他仿佛沒有靈魂。
後來不管周圍人再怎麼對他讚不絕口,溫白然始終無法對他產生任何深層的欣賞。
她只覺得他很可怕。
一個沒有軟肋、沒有把柄、沒有感覺的人,真的存在嗎?
這段時間,在他們不斷進行深度的□□接觸後,溫白然才漸漸發現了他不是沒有靈魂。他只是將靈魂藏在了嚴寒深處的空洞裡。
她差點碰到他。
但現在,此時此刻,那種讓她恐懼的宋敘又回來了。
沒有靈魂的,完全的冷酷。
他在看她,又沒有看她。
他面朝這個方向,月色在他右臉覆蓋溫柔的灰影,右臉卻被紫光的詭異籠罩。
溫白然不禁抱緊了雙臂,酒都醒了一半。
「你怎麼在這。」
她是明知故問。
還未完全消散在眼中氤氳出迷離,然後被凍結。
大約看出她的瑟縮,宋敘斂了眸子,淡淡地,「你喝醉了。」
「所以你送我回來?」
「嗯。」他看魚。
缸里兩條鬥魚比上次長大了一些,魚尾的銀白更濃稠滑順,油畫般的質感靈動在幻紫的光里。
靜謐像夢境。
他說先走了。
溫白然不由叫住他,「等一下。」
他停下來,還是站在那裡。
沉默著背對。
溫白然不知自己為什麼叫住他,抿抿唇,隨便找了個話題,「出差順利嗎。」
他側過來看她一眼。
知道自己問錯了問題,她梗了一下。
他大度地又給了她兩分鐘。
沉默到最後一秒。
她說:「對不起。」
「上次我......」
他打斷她:「溫白然。」
她一頓,「...嗯?」
宋敘轉過身,面對著她。
他的臉在夜的暗裡潔白太過,有種冷血的詭異,「你不需要道歉。」
她怔了怔。
「上次那些話里,你有一句說對了。」
「你不是最特別的那個。」
他眼睫抬起來,冷淡的睥睨。
「你傷不到我。」
宋敘取下門口的外套,順便拿走了一把傘。
「下次還你。」
他走了。
溫白然另一半酒也醒了。
大門自動落鎖的機械音在夜半時分聽來有些滲人。
她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冷到手都麻了,才到廚房裡去關窗。
下雨了。
秋雨在路燈的光圈下銀絲一樣墜。
樓下空無一人。
走出來,路過餐桌。
長紅色翅膀的小飛馬不知何時被人放在這兒的。
她呆呆看著它,頓了頓。
上樓。
打開衣櫥。
最裡面那個特別打造的各層已經空了。
周凜最後一次來這裡,第二天她就把那條銀色鎏光的裙子打包寄到了金湖府。
不知道他是扔了還是送人了。
她困了。
坐下來,用毯子連腿一起裹住。
下巴擱在膝蓋上,對著衣櫥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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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班。
一切如常。
早會宋敘和向隼都參加了。
會議室不夠大,人多坐著有些擁擠。
溫白然來得晚,只剩宋敘手邊的位置。
她環視一圈,沒有其他空位了,抬腳過去。
路過喬伊,她使眼色讓她就在這兒跟自己擠擠。
宋敘今天不對勁,大概是吃錯藥了。
雖然沒什麼具體表現,但她就是覺得今天得夾著尾巴做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