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下問過, 那些騷擾者關心的問題大多圍繞著錢和物, 收不到回音後就不會再繼續發私信。只有葉倩被人扒出了住址。
溫白然回想這段時間公司後台確實收到了不少求助信息,在仔細篩選和甄別後, 她安排了專門的小組聯繫他們提供援助。
逆光的定位是慈善, 儘管他們已經和省內兩家慈善機構簽了合作協議, 但在前期平台未上線,沒有任何流量入場的情況下,他們所有提供的資助幾乎都是溫白然特別向公司申請的, 不僅如此, 她甚至還自掏腰包給一個骨癌截肢患者買了台電動輪椅。
這些錢真金白銀花出去,積少成多,向隼每次簽她的請款條都要搖頭。
「你是真能花錢。」
這項目在成立之初就已經預期到不會在短期內產生多大收益, 得益於某些先有的成熟技術,在成本投入上倒也沒超得太難看。溫白然勸他看開點, 就當做善事了,這可都是積德的大好事。況且只要項目上線後運營得當, 後期宣傳和流量到位, 這些最終還是會回到你的口袋。
可未來的事誰說得准?
等她離開辦公室,向隼拿出抽屜里宋敘剛送來的訂單合同, 寶貝地摸著上面的成交金額,不由感嘆:「一個往死里賺,一個往死里花。你倆可真是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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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深江的當晚,溫白然專門找出捐贈記錄,一一核實上面的物資是否如期落實到位,發現只有葉倩曾經拒絕的那筆捐款還在帳上沒有划走。除此之外,其他基本都沒有問題。
打消了一重疑慮後,她仔細回憶分析丁本宣說的話,他說那些騷擾者看起來像是水軍,但有些人在留言裡準確說出了「一個成立不到一年的新公司你們也敢信?」的話。
雖然沒有點名,但知道他們是新公司,還能得到後台的留言數據,這怎麼看都不像外人做的。
溫白然為這事兒想了一個晚上,天亮前給喬伊打了個電話。
喬伊迷迷糊糊還沒睡醒,一接到她的電話就來了精神:「內鬼?!誰是內鬼?!我們公司竟然有人敢在宋敘眼皮子底下扮鬼?!」
溫白然讓她不要激動,她也只是這樣猜測,還無法證實,所以才想請她在公司里多留意一下,看看能夠接觸、過手這些事情的人都有誰,再來一個個做排除法。
怎麼排除?公司說大不大,加起來也有百十來號人,而且在深大還有個實驗室。喬伊雖然在公司內部混了個小靈通的稱號,但實驗室她可真不熟。
她問溫白然有沒有具體一點的方向,或者為什麼不乾脆直接告訴宋敘呢?他要是查起來肯定比她們快。
溫白然說不行。現在一切都沒有定論,這些都是她在瞎猜,要真是確有其事還好說,把人揪出來就好,要是沒有的話,直接捅到宋敘那去就是在破壞公司的內部團結,說不好鬧開後會造成什麼混亂局面,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有道理!」喬伊被她這麼一分析搞得身上熱血沸騰,感覺像在拍什麼諜戰電影,既緊張又興奮,摩拳擦掌地讓她放心,她一定不會打草驚蛇。
交代完這些,天已經亮了。
溫白然掛了電話才想起來讓她幫忙請兩天假。
網上這些事可以暫時放到一邊,她得先去找一趟葉倩。
逆光是她的項目,葉倩是她的當事人。
無論如何,比起律師來,和她直接接觸過的溫白然一定更能明白她的需求。
她必須去見一見她,當面道歉。
買好了機票,溫白然看著外頭泛著灰色的晨光,微微眯了眯眼。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思來想去,她還是撥通了宋敘的手機。
他好像正在等著她。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他說的第一句話是:
「琢磨了一晚上,琢磨出什麼了?」
「......你怎麼知道?」他還真是...神了?
對面人說,「你看看現在幾點。」
才剛剛六點半。
他們昨晚從悅湖山莊回來的時候已經轉點了。
她在路上就已經規劃好了這個通宵要怎麼安排,宋敘送她到樓下,她沒有邀他上樓,他也沒有說要留下。兩個人似乎心照不宣。
此刻電話里的人聲音聽起來格外清醒,沒有絲毫惺忪和睏倦,「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溫白然一愣,一個念頭跑出來,「你...也一夜沒睡?」
宋敘的書房對著江。
一清早,霧蒙蒙的江面像一條霧白的緞帶,浮於半空,綴於天地。
他眺望出去,淡聲,「我以為你會直接來找我。」
電話里的人半晌沒有出聲。
再開口,是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
他站起來,踱步到窗邊,看寒風將這片水汽緩緩推向江流的方向,這靜謐的流逝帶來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平和。
聽筒里沒有任何多餘的雜音,安靜的空白讓溫白然想起他第一次在會上說過的話。他說他要一個代表公司的新產品,有科技的力量和人文的溫度。他把這件事交給她,她也說了沒有問題。
她暫時不想悲觀地認為這個項目失利會帶來什麼,但如果前段時間她再仔細一些,像他一樣想的東西再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