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敘
講義上的每一個字都在扭動,提醒了他錯覺和現實的差別。
暫且把這種虛幻重疊的感覺歸結為潛意識的虛頭,他回過神來,平靜如常地上課。
一陣風過,夏季溫熱的燥風在穿過窗戶和門板後變得溫柔。
在走廊里迴蕩,像情人的愛撫。
溫白然聽見裡面傳來男人宣布上課的聲音。
她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所謂前生和今世,
或許不止是一個浪漫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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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很暖,暖得溫白然昏昏欲睡。
她又困了。
時差倒不過來的結果是日夜繼續顛倒,作息繼續紊亂。
宋敘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下文,轉頭才發現她睡著了。
她歪在車窗上的樣子像只窩在衣服堆里打盹的小貓,聳起來的衣領,肩膀和脖子都縮在裡面,太過瘦削的下巴埋在胸前,不太舒服的姿勢卻睡得很沉。
眉梢不自覺柔和。
關了音樂,暖風調到舒適的檔位。
宋敘伸手牽住她。
睡著的人仿佛有所感應,另只手下一秒貼上來包著他,腦袋跟著偏向他的方向,散下來的髮絲遮住了她的側臉,微微嘟起的粉唇嫩得人想咬。
車前窗外一望無際的深藍天幕里,男人唇邊細微的弧度從後視鏡里一閃而過。
路途漫漫,過去和未來都已經太遠。
當下的溫情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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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深江的日子和結婚前沒什麼區別。
以新的身份重回公司,下面的聲音各有不一。
溫白然明白自己暫時借著宋敘的光環,但她相信很快她就會有自己的聚光燈。
等各自的事業都步上正軌,他們結婚的事情才正式對外宣布。
說是宣布,但其實也只是通知身邊的好友。
比如喬伊和向隼。
而這兩個人早在他們回國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所以也沒什麼驚喜或者驚嚇可言。
因為宋敘和溫白然並不打算設宴,這次也只是簡單地聚個餐就結束。
向隼狠狠出了一次血,不僅送了六位數的紅包,還包了一整間遊船餐廳,肉疼地他直喊到底是誰結婚?
溫白然是不知道他有什麼把柄在宋敘手裡,否則他怎麼會這麼聽話地請客?但顯然他對宋敘沒有任何抵抗力。
不過誰請都沒差,她等著收錢吃飯就好。
喬伊羨慕得要死,她雖然對婚姻沒抱什麼希望,可起碼給她發幾個多金的帥哥來也好啊。
溫白然是回公司後才知道葉哲在她辭職後不久也走了。
他跳槽到大公司,奔著前途而去。
留下喬伊傷心了好一陣才走出來。
這期間因為找不到人訴苦,她同向隼約了幾頓酒,不清楚都發生了些什麼,但溫白然感覺他們之間的氛圍有些微妙。
晚上多喝了兩杯,喬伊有些醉了。
溫白然陪她去衛生間洗臉時旁敲側擊地問了問,沒問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她便作罷。
回來時向隼看喬伊走都走不穩了,上前來接。
他熟稔地把她扒在溫白然肩上的手拆下來,似嗔似怪地說了句,「還真是醉哪睡哪,逮誰抱誰。」
溫白然頓時豎起耳朵,好奇地問他:「她抱你啦?」
向隼:「......」
也是奇了,平時根本閒不住嘴的人這會兒倒是守口如瓶地像被人縫了針似的。
他帶喬伊回了座位,溫白然沒跟他們一塊回去,一個人上甲板上吹風。
晚餐很好吃,但艙里太悶,貌似有些消化不良。
出來透透風感覺好很多。
不多久宋敘來了,手裡挽著她的外套。
深江是個水一樣的城市。
包容,有力量。
充滿危險又讓人流連忘返。
沿江兩岸的燈光在夜色里閃耀,無聲又熱鬧地點亮了甲板上的夜風。
寒意來襲,男人適時將外套披在她肩上,恰如其分的關切不膩不少。
「在想什麼。」
溫白然正被吹得有點冷了,縮了縮肩膀,順著他手臂靠過去,連在他肩上蹭了蹭,細聲說:「你覺不覺得這裡沒有家裡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