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它們跑遠被管家攔住,她收回目光,「不分,我養不好。」
姓晏比姓關好。
晏行知不置可否,將重新擬好的協議遞給她,「沒問題就簽吧。」
協議變化不大,刪掉了股權和產業,只剩下一串不菲的數字,已經是晏行知克制後的結果。
關雁回實話說:「太多了。」
「買我放心,」晏行知說,「我不會跟蹤這個帳戶,你也可以放心。」
關雁回沉默兩秒,拿起筆,壓著紙頁,筆尖點在橫線上方。
「你別後悔。」
他忽然出聲,關雁回心跳漏了一拍,她不敢抬頭,害怕看到他的目光,不舍的或是冷漠的,她都不敢看。
她用力握著筆桿,掌心觸感熟悉,手背仿佛燙起來,最荒唐的時候,他曾經手把手帶她在重要文件上籤他的名字。
佯裝自然地轉了下筆,墨水在白紙上刻出流暢的頓點。
雷龍在烏雲中怒吼,關雁回停筆。
抬起頭,光華在眼波間流轉。
驟雨停歇,籠罩在靖城上空多日的烏雲緩緩散去,陽光鋪了滿地。
關雁回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來,喃喃:「天晴了。」
協議一式兩份,關雁回收好自己的,走到玄關,換上鞋,拿起行李箱。
出門前,她回頭。
晏行知還坐在那,像塊沒有感情的雕塑。
「晏行知,承蒙關照。」
後會無期。
門關上,晏行知俯身,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戒指,指腹摩挲過鑽石。
第二次了。
說放下就放下。
——
離開晏家的第一件事,關雁回先給自己改了名字。
拿到新的戶口本,她自己一頁。
【姓名:關晴】
【曾用名:關雁回】
不承載母親的期盼,不做父母的信使,她要為自己活,每一天都艷陽高照。
關晴在國內了無牽掛,買機票時沒有絲毫猶豫,只是出國前,她想回老城區看看。
老城區完全空了,缺少人氣,雜草雜樹肆意瘋長,雨後草葉翠綠,掃過腳踝和手臂。
拆遷隊在外圈幹得如火如荼,關晴循著記憶往家走,避開樹枝和腳下脫落的牆皮磚頭,快到樓下時駐足。
她看到晏行知那輛標誌性的車。
狼狽不堪,軲轆沾滿泥濘,甩得到處是泥點,車身灰撲撲的,被剮蹭得面目全非。
晏行知就靠在車門上,隔著不算近的距離,攫住她的視線,像一頭盯上獵物,蓄勢待發的野獸。
關晴乾咽一口。
就這一眼,遲到的分手戒斷期痛苦席捲了整個身軀,心臟一抽一抽地回縮,連帶呼吸都變得困難。
說好了結束,說好了橋歸橋路歸路。
為什麼追到這來?
想逃。
捨不得逃。
關晴腳步遲疑,晏行知等不及,大步邁開,幾步就但她面前。
兩人面對面,互相端詳。
瘦了,也沒睡好。
關晴喜歡看他的眼睛,不掩飾鋒芒的銳利目光被濃濃的疲憊取代,紅血絲爬滿白眼仁,像哭過,但想也知道不可能。
胡茬冒出來也好看,別樣的成熟憂鬱。
真是瘋了。
「你——」
晏行知比她還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牽著她往樓里走。
陰影蒙上頭頂,關晴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推著壓在牆上,幾乎是瞬間,她聞到腐朽的灰塵味。
「晏行知唔——」
聲音吞回去。
晏行知瘋了似的搶奪她口中的氧氣,左手按著她的小腹,右手虎口卡在她下巴,迫使她仰頭。
她愈發呼吸不過來,牙齒發狠閉合,吃痛聲和血腥味同時出現,想像中的退開沒有出現,他親得更深了。
大腦被白霧侵占,一陣陣眩暈,她連著捶打他肩膀,他承受了不知多少下,終於偃旗息鼓。
關晴只覺劫後餘生,貪婪地呼吸,晏行知也一樣,喘息聲又低又沉。
待她緩過一口氣,他又要吻上來。
關晴連忙擋住他的臉,只見他眼神暗了暗,側過頭,吻她掌心。
「你瘋了!」她觸電似的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