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來一瞧,果然是提醒她莫忘了辦周歲宴的,溫徐這兩家親厚的更是乾脆將賀禮送了來,杜姨娘跟溫貴妃因著私人緣故,送禮的分量格外加重些——杜氏如今也算熬出頭了,方姨娘一倒,她在府里地位僅次於太太,又因為徐楓今年考中了秀才,老爺喜歡得不得了,給了許多賞賜,那孩子也是個孝順的,把值錢東西大多給了養母。
故而杜氏十分欣慰。
徐寧輕輕搖頭,母親仍和從前一般單純,若真親厚,哪還用得著分彼此?徐楓此舉,恰恰是因為不想欠杜氏人情,可見此子脾性孤拐。
罷了,既然母親看不出來,她又何必點破,或許善意的謊言對杜氏來說更好,她前半生已經夠苦了。
溫貴妃那封信則是冗長得多,近半篇幅都在閒話家常,講述些宮中瑣事,叫急性子的人簡直沒辦法讀完,然而畢竟是婆母手書,徐寧還是用足耐心,一個字都不肯漏掉,中途喝了兩盞茶,還去了三趟廁所。
她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齊恆回來時,徐寧直接將書信捧到他跟前,示意他自己用橫線標出的部分——徐寧確信這才是貴妃娘娘想要表達的重點,前面那些長篇大論不過是鋪墊,怕有心人起疑罷了。
齊恆果然皺眉,「父皇竟開始服丹?」
舉凡皇帝開始沉迷丹藥追求長生,基本就是朝政混亂的開始,秦始皇那樣雄才偉略尚且力有未逮,何況區區凡人?又有前朝紅丸案牽連甚廣,齊恆原以為,景德帝不該如此糊塗才是。
有病就該找大夫,葛玉章雖然離開,太醫院又不是沒別人?
徐寧輕咳了咳,「或許太醫也沒辦法治呢。」
貴妃信上儘管寫得隱晦,她也大致能猜到,景德帝應該是那方面出了問題。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也沒見哪個男的人到中年就甘心服老的,什麼洗腳城按摩房,沒生意怎麼會開得如火如荼?
景德帝終究無法免俗——貴妃是有權利查看彤史的,知道皇帝召寢情形,若無十分把握,她也不敢如此揣測。
子不言父過,齊恆縱使生氣,也無可奈何。
他將書信看了又看,眉頭蹙得更深,「服丹竟是二哥提起。」
「可吳王殿下並未攬功,反而寬宏大量讓了出去,道士和丹方都是太子親自派人找的。」要徐寧說,這位殿下可真是進益了,從前事事爭先搶在頭裡,如今卻肯委曲求全,甘為太子麾下附庸。
但,這當真是件好差事嗎?歷史上因服丹引起的風波不勝枚舉。
當然陳皇貴妃跟太子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們不干,吳王就自己去幹了,到時候功勞可全都是人家的。
景德帝服完丹藥後精神日益矍鑠,或許真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