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安靜的大殿響起了一聲太監尖利的喊叫,只見李公公急匆匆跑進來,連帽子都歪了,邊跑邊喊: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不好了!」
「朕很好,你慢慢說。」
夜流筲一邊寫字,一邊抬眼看他。
李公公喘了兩口氣,「奴才掌嘴奴才掌嘴,大事不好了陛下,方才宮門口侍衛來報,新上任的篆墨司郎中和元侯爺打起來了!」
篆墨司郎中便是這一屆的新科狀元,范景山,金榜題名卻因為身體不適錯過了皇帝召見,不過夜流筲聽說這人做人做事都是一根筋的,都敢把越卿的罪名狀寫到他面前,日後說不定會成為第二個蘇大人。
但是一介文官,和人家打架?
元思源雖然被元老侯爺嬌養壞了,可出身名門望族世代稱帥,再不濟還是有一些三腳貓功夫的。
夜流筲沉吟片刻,吩咐道:「叫人去把他們勸住,然後立刻帶進來見朕。」
「哎呀,不是啊陛下!這不是重點!」李公公一口氣喘了兩下,才接住上一句句末,「重點是來人稟報說丞相大人也在,還在一旁起鬨看戲,篆墨司郎中被元侯爺打得鼻青臉腫,沒忍住把丞相大人也罵了!」
「什麼!」夜流筲站了起來,聲音都高了幾度。
越卿應該不會有事,相反的是,那個新狀元會不會小命難保?
大官想要做掉一個人,簡直不要太容易。
李公公繪聲繪色的傳達通報:「可不是,罵的可凶了,文化人罵人都不帶髒字的,整條街上的百姓都去圍觀了,極樂坊都快被擠破了!說是如今篆墨司郎中還好被幾位大人拉著,不然就要和丞相大人也打起來了!」
「那還不趕緊派侍衛去疏散群眾,封了極樂坊,備車,朕要出宮!!」夜流筲扔下了筆和奏摺,拎著衣擺,頭上的冕旒甩的噼里啪啦響。
李公公在後面追都追不上:「陛下,陛下您等等奴才!」
*
御林軍辦事效率十分快,短短半柱香就把極樂坊圍住了,群眾見到官兵,全都嚇得如鳥獸散去,哪還敢站在裡面擋了官爺的路。
夜流筲匆匆趕到,從馬車上跳下來,迎面聽到的便是一個沉穩怒極的聲音大罵著。
「……你開設商鋪結黨營私牟取暴利,你一手遮天無情無義欺君罔上,你簡直妄生為人,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果然是一個髒字都沒有,成語百出,不愧是頭名狀元。
不過越卿確實不是人。
夜流筲還有心情在心裡想別的,腳步輕快的走了進去。
極樂坊中間是一個寬闊的大廳,樓下可以望見樓上的過道,爭執便是在二樓的過道上,依稀可以看見一個年輕人被四五個五六十歲的老臣拼命拉著,臉上帶傷,不重,卻很難看。
而元思源身上也掛了一些彩,身上只穿了一件寢衣,發冠被打歪了,臉色陰沉,影十正站在他身後任勞任怨的給他重新梳頭戴簪。
越卿便真像是個看熱鬧的,倚著門框站著 ,對那些謾罵無動於衷,似笑非笑的搖著自己的扇子,身後殷九和四個妓子排排站著,不過四個妓子的臉色十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