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玄是府僚中出身最低微的,雖然這幾年間,他的才名早傳遍了京城,但要不是有謝宜瑤的格外恩典,他若是要做官,起步肯定會是更卑微且勞累的濁職。
還有這個叫鄧揚的,作為當今太學中為數不多的寒人,被謝況看中,才選進了公主府做錄事。
他雖然明面上寫著說是南陽鄧氏,鄧禹之後,可只要細細一推敲,就知道這是硬搭上的關係,不是真的。當然,是比不上那些真的篡改了戶籍而躋身士族行列的人。
這些出身寒微的人,身上都得有一兩個特長,才能夠被選進來。但要說什麼王佐之才,她這小小的公主府中是萬萬沒有的,否則早就被謝況挑揀去了。
謝宜瑤也沒抱那麼大的願想,她這重活的一生,能遇到個沈蘊芳,能讓自己更容易地度過起步階段,已經是天上掉餡餅啦。
她所能做的,就是讓他們發揮各自所長,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就已經可以知足了。
……
凡事有利就有弊,雖說有了府屬後,和外人結交能更方便,但也意味著會有更多眼睛盯著謝宜瑤。
因此謝宜瑤仍選擇在宅第中處理秘密事宜。
「俞娘子上個月底跟著她兄長進了宮,」謝宜瑤支頤,「據說是寫了篇頂好的賦,被陛下看重了,命她教授後宮嬪御詩文之道。所以我這些天進宮,經常能遇到她。」
俞妙蘭雖然和謝宜瑤交往不深,但她之前編了卷詩集想要發行,還是多虧謝宜瑤慷慨解囊,才能讓她付得起那些抄書人的工錢,以及裝幀的成本。
謝宜瑤自然是不求回報的,但俞妙蘭卻時常掛念著這份未還的人情。因此在宮裡頭遇到了謝宜瑤,冷麵冷心的俞娘子,都擺上了一幅熱面孔。
這些時日多的是因為謝宜瑤的地位身份討好她的,俞妙蘭這樣的倒很難得。
「竟有此事,」沈蘊芳道,「可見天子雅好文學之心。」
沈蘊芳現在有了個名義上的職位,是公主府上的女官,還有一份微不足道的月錢可領,但還是同往常那樣,常在謝宜瑤宅第中的書房辦事。
謝宜瑤道:「所以我前幾日進宮,借著這個話頭,和皇帝提了辦女學的事情。」
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需要慢慢道來。
從國學太學到地方上的學館,如今的大楚,學風日盛。
當然,這樣的風,是吹不到女子面前的。
富貴點的人家,會為女子請師傅,通常是教授一點女德上的知識就足夠了。也有教女兒家們讀些經史的,但比更是鳳毛麟角。
謝宜瑤幼時雖沒有專人教學,卻也讀過不少書,雖然她在文學上的造詣可謂是一塌糊塗,但到底是開闊了些眼界。
只是女子讀書的事,都囿於宅院,沒能成一定的規模。
謝宜瑤想過女軍,自然對女學也早就有想法。
但是要讓謝況點頭,也並不容易。
「諸皇子有的,皇女們也該有。王侯的兒子們有的,女兒們也該有。」
這是任性的荒唐話,故而謝況起初並未放在心上,只當謝宜瑤是一時胡鬧,不必直接反駁,哄一哄便是了。
「雖是這麼說,但男女自然有不同。你的阿弟們整日學的是不僅是治國之術、兵法謀略,這些即使讓女子們學會了,也沒有用武之地。」
難說,謝宜瑤心裡想。
但她嘴上卻是這麼說的:「因材施教,教授的內容自然可以不同。」
「可是沒有這樣的先例。」
「有的,不是有和熹故事可依麼?」
謝況一時被這個例子噎住了,於是又把別的道理搬出來:「男女有別,那些夫子怎麼可以教授女學生呢?」
謝宜瑤的態度仍然積極:「阿父不知道宣文君的事跡麼?女夫子可以教授男學生,自然更可以教授女學生。俞娘子為嬪御們講學,不就是父皇的意思嘛。還有崔娘子,她把敬亭教得多好呀,阿父之前不是還夸敬亭的詩做得比兄弟們都好呢!」
這些話自然是有道理的,但謝況並不很能容許別人跟他唱反調,就算是他的女兒,也不可以,所以他不必細想其中道理,就決定了自己的反對的態度。=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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