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再度發生,謝況讓身邊的內官去取了一副棋來,他倒不是真的想和謝宜瑤比一比棋技,只是想在不知道能說什麼的時候,裝作思考棋局,掩飾尷尬而已。
謝宜瑤欣然應允:「那就讓兒陪阿父手談幾局吧。」
文德殿內除了棋子與棋盤輕碰出的聲響,並無其他聲音。襯著放置在屋內冰塊所散發出的寒氣,都讓人覺得冷過了頭。
謝況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謝宜瑤提著謝容的近況,這是他們父女為數不多能聊得上來的話題了,若是換作當年謝容剛出生時的謝況,肯定想不到會有今天。
這麼多年來,謝宜瑤對謝容的愛護,謝況是看在眼裡的。
謝宜瑤道:「這段時間我觀察下來,阿容是很中意孔小娘子的。」
謝況道:「孔家很懂分寸,知進退,且詩書傳家,底蘊深厚,這樣家族的小娘子,才堪為阿容的良配。」
過了幾手棋,謝況道:「你最近可有去王府看過素月?」
「不曾。」
「她雖已不是幼童,但義道平時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你平日出內城去公主府的時候,也可以再繞些遠路,去下城西。順勢也還可多去你七叔府上走動走動。」
「兒明白。」
謝況的指點,謝宜瑤當然是全盤接受。
謝況終究還是放下了棋子,憂心地說道:「雖說你最近和素月來往不多,但興許也從她那裡聽過幾句話吧?」
謝宜瑤一臉茫然:「父皇所說為何?兒竟不知。」
謝宜瑤知曉謝況這番話存了想要試探她的意思在,然而自從那日在江夏王府中的對話後,她確實就不曾和謝素月談起過她的婚事,也是真的不知道素月會採取什麼手段。
謝況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原本朕已經給她擇好了夫婿。蕭家很好,蕭弦的長子和素月也很相配,等兩家都出了孝,時候也正合適,再晚些倒拖不得了。只是事到如今,她卻說什麼塵緣已盡,俗念已消,想要出家為尼……唉,這可叫朕如何是好啊!」
出家為比丘尼以逃避婚事,不是只有謝素月能想到的法子,京城當中也有這樣的先例——當然沒有人會把這樣的理由搬到檯面上來。
雖說佛寺中自有外人不知的污穢,但謝素月身為宗室女,能得到皇帝的庇護,倒也不需愁這個。皇帝若是支持,甚至可以為她新建一所佛寺,將人員也安排妥當。
但關鍵是謝況並不同意這樣的請求。
謝宜瑤困惑道:「平白無故的,素月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謝況雙眉緊蹙:「依她所說,是之前去寺中聽經時,有僧人說她命克至親,唯有出家為尼才可一解。如今她已無父無母,只有個長兄能相依為命,她不想再連累牽扯阿兄了。」
謝宜瑤嘆道:「這孩子也是純孝之心。」
謝況冷笑一聲:「朕看她是對這樁婚事不滿,想逃避罷了。」
「父皇何出此言呢,素月她從小就是最乖巧的,萬不能有這樣叛逆的想法。」
「否則怎麼就趕在這樣的時機?阿四他過世多年,」謝況不情不願地提及謝沖,「她卻等到自己婚事將定之時才匆忙做此決定,朕怎能信服。」
謝宜瑤小聲道:「興許是因為四叔母……」
謝況瞥了一眼謝宜瑤:「此事你之前當真不知曉?」
在謝況心中,是很懷疑謝宜瑤給堂妹出了這樣的主意的,又或許是她離婚的經歷給了謝素月潛移默化的影響。
總之,謝宜瑤不可能是無辜的。
謝宜瑤眨了眨眼睛:「當真不知,否則兒定要勸勸素月的。」
謝況正對此話半信不疑,就在此時,有內官進來傳話,在謝況耳邊說了什麼。
雖沒能直接聽到內官說的話,但有謝況轉述:「是宜臻請見,你不必迴避了。」
謝宜瑤就留了下來。
誰知向來沉默寡言的謝宜臻剛一入殿,竟然也顧不得那些禮節,上來便拜倒在地,哭著說:「父皇,救救素月吧!」
謝況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語氣都有了幾分不穩:「素月怎麼了?」
謝宜臻邊哭邊說,謝素月因為謝況不同意她出家為尼,竟然選擇了用絕食來抗議,作為兄長的謝義道怎麼勸都勸不下來,謝宜臻也無計可施,這才不得不求到了謝況面前。
「胡鬧!」
謝況用力拍案,震得謝宜臻的身形都抖了抖。
謝宜瑤連忙勸慰道:「阿父莫急。阿臻,你且將始末道清楚先。」
謝宜臻點點頭,道:「義道阿兄他平日忙於正事,不曾發現,還是我今日去江夏王府時發現了些端倪。才知素月她從起初的戒葷辛,到了只食素的地步,現在竟然每日只喝幾口米湯了。兒肉眼所見,素月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