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驅使著陸淵八卦起來,他問:「這玉佩很有巧思,可是你們的定情之物不成?」
褚秋澄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道:「阿安和我都沒那種心思的。這是吳郡公主送的,模樣巧妙精緻,我們便都隨身佩著了。」
陸淵這才知道二人和謝宜瑤這幾年關係不錯,他順著話題說了下去:「吳郡公主是個不錯的人,很仗義,可以相交。昨日我還收到了她第上送來的禮,雖然不是什麼格外昂貴的東西,但都很是用心。」
來的人還代謝宜瑤誇了陸淵幾句,無非是說他在地方上如何如何有功,雖是虛言,但陸淵很是受用,京城裡可沒幾個人會這樣吹捧他。
陸安附和道:「旁人都道公主跋扈,但當年在京口,反倒是她願意提點我幾句。」
謝宜瑤的話題揭過後,三人又閒談了好一會兒,見夜色將至,陸淵也準備離開了。
陸安和褚秋澄都不喜歡客套,說了一次留客的話,也就大大方方地送人走了,不叫陸淵為難。
陸淵走後,夫妻二人說起了體己話。
「秋澄,你說我這高升,是福還是禍呢?」
「既然是高升,自然是福了。」
褚秋澄很是豁達,並不扭捏。
「可我並想不明白陛下為何要這樣做。」
「剛才阿兄他不是暗示你了嗎?」褚秋澄訝然,「皇帝就是想把你圈在身邊,好讓阿兄在地方上規矩點呢。皇帝給點功名利祿算什麼,這個職位總是要有人坐的,對他來說能一舉多得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話說得直白難聽,對皇帝也沒敬畏之心。但陸安一細想,覺得道理也是這麼個道理。
他回憶著陸淵說的話,又嘆了口氣:「方才我竟沒有聽懂阿兄的意思。秋澄,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褚秋澄淡淡道:「知道就好。」
「對了,吳郡公主那邊,最近怎麼沒什麼動靜?」
隨著修堰計劃的推進,謝況又是把周祿調到京城,又是召陸淵回京述職的。有心人就能從中發現,皇帝最近的種種舉動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更有心的人還會意識到,吳郡公主謝宜瑤這段時間安靜得出奇。這實在很不符合她的性格,雖說她是和皇帝吵了一架,但也過去了許久,更有新亭之事在後,父女的關係也不至於一直僵著。
陸安覺得有些古怪,卻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不對。
褚秋澄比他更敏銳,平日和公主相處得更多,也就能想到一點她的打算。但謝宜瑤也沒和她說,這一切就是猜測。
於是她只道:「只是不怎麼叫我過去練兵,又不是不來往了。你平日不太留心,才不知道的。」
陸安又道:「阿兄說公主昨日派人送了禮給他,他這才回來幾天?雖像是尋常人情往來,但公主確實格外用心。京中的士族向來都不齒與阿兄相交,她多半有親近我們的意思在。可我們這樣的人家,若是站錯了位置,那就是萬劫不復。公主現在和東宮關係糟糕,我還是怕……」
「阿安,」褚秋澄堅定地看向陸安的雙眼,「你可信我的判斷?」
陸安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比你更了解她,公主是個有膽識的,她身邊的那個沈娘子又格外有謀略,這就是最要緊的了。而且若是換了太子或旁人,我和你,能入他們的眼麼?」
那定然是不能的。
褚秋澄又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有那麼多顧慮了。且阿兄都欣賞她,你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陸安被徹徹底底地說服了。
褚秋澄欣慰地笑了,她這個丈夫的優點雖然不很多,但能有聽得進她的話這一點,其他的不足也就不成問題了。
「至於公主那邊,也是該有行動了。」
褚秋澄拍了拍丈
夫的肩膀。
……
咸寧十四年的春天,淮河下游的堰堤正式開工。
冬天裡,燕軍一直沒有行動,到了春天,傳來了個令南國人歡呼雀躍的好消息:北燕的皇帝死了。
雖然北燕先前那個「皇帝」也並非什麼雄主,但在位多年常有南征之願,對南國來說是不小的威脅。
他一死,北燕一時半會是不會打過來的了。
繼位的又是幼主,眾人都認為北國內部勢必要亂。
朝堂上又是意見紛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