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秋看了他一眼,笑罵道:「你這嘴能說點好話不。」
「本來就是。」琴書嘟囔著,頗有些不服氣的意思,「書生身板都脆,肯定捱不住幾下就得求饒,怕不是等官爺來了,書生已經有氣出沒氣進了。」
在琴書額上輕輕敲了一記,憐秋訓道:「不許說別人是非。」
琴書嘟了嘟嘴,不高興的住了嘴。
不過話雖這麼說,憐秋心裡也不禁有些提了起來。
雖然他與封隨素不相識,可此人的字確實寫得好,還是「小三元」,讀書也不錯,若是當真被打出個好歹來……
豈不可惜了。
況且,無論是封隨的穿著打扮,還是他需要通過在觀天書鋪抄書換取銀錢一事,都能說明此人家中並不富裕。
腦海里浮現出封隨頂著張冷臉,斷了手腳躺在一個破床板上,住的也是四處破壁漏風的茅屋,憐秋不免略覺惋惜。
胡思亂想間,只聽胡三又大喝一聲:「你還敢躲,找死!」
情急之下,憐秋大聲喊道:「住手!」
但胡三氣性上頭,哪兒管得了是誰在說話,砂鍋大的拳頭兇狠的朝著封隨揮去。
「咦~」
琴書一手捂著眼,一手拉著憐秋的袖子勸道:「公子,別看了,多嚇人。」
琴書使了勁兒,但還是拽不動憐秋,無奈之下只能又怕又慫的湊個腦袋在憐秋旁邊,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往下看。
這一看吧,他卻是整個震驚住了。
「誒?書生居然打贏了?」琴書驚愕道。
「是啊。」
憐秋慢悠悠道,杏眸里漾著淺淺笑意。
方才他剛喊完「住手」,本也覺得封隨怕是要被狠打一頓才能罷休,沒成想他倒是腳步未動,淡定自若的站在原地,一手抓著胡三的手腕往外扭去,提腳一踹,正好踹在胡三的肚子。
然後憐秋就聽見胡三「嗷嗷」的叫起疼來。
封隨,竟然還會功夫。
「長得個熊樣,竟是連柔弱書生都打不過嗎?」琴書還是不肯相信。
憐秋敲他腦門,小聲道:「書生也不儘是柔弱之人,若要考取功名端靠會讀書可不成,還得會君子六藝。六藝之中包含射、御,二者雖不需十分精通,但總得會上幾分。」
「哦~」琴書拉長聲音應道,「可是公子,你方才叫人報官,難道不是擔心書生打不過嗎?」
憐秋橫了他一眼,嘴硬道:「我都說了有人精通,有人疏鬆,誰知他學得怎麼樣。」
主僕倆在上頭窸窸窣窣說話的時候,沒一會兒底下的胡三又跟封隨打了幾回合,不過最後都是他吃癟。
眼見封隨有兩下子,自己打不過,胡三眼珠子一轉,索性躺在地上不起了,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耍無賴喊道:「救命啊!書生打人啦!要將人打死啦!」
「嘶,好生厚的臉皮。」琴書嗤道。
「嗯。」憐秋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順道捏了捏琴書臉頰的軟肉,故意道:「比你的都要厚上三寸。」
「公子!」琴書不滿。
憐秋拍了拍他的頭,權作安撫。
巷子裡的鬧劇還在繼續,因為胡三的大嗓門還吸引了不少看客圍在周圍,封隨站在人群中間依舊身姿挺拔,神色淡漠,好似他身在其外一般。
「哈哈哈,胡三是說他打不過一書生?」
「何止,他還說書生要給他打死了呢!」
「我瞧他是想訛人,胡三向來是個潑皮,這書生招惹到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如給點兒銀子打發算了,省得麻煩。」
……
眾說紛紜間,幾名身著紅袍的官兵撥開人群往裡擠,一邊擠一邊呵斥道:
「讓開,都讓開。」
「別擋道。」
為首的官兵走到人群中間,懷疑的目光在地上打滾的胡三、跌坐的瘦弱男子還有長身玉立的封隨身上划過,最後皺眉遲疑道:
「有人報官,說此地有人逞兇鬥狠,被打的還是一秀才郎。莫非、你是秀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