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秋,我告訴你。」柳意明逞強道:「我要是走了,下次便再也不會來找你了。你見著我也最好繞道走,否則—」
不等柳意明將狠話放完,憐秋便趁機將窗戶一關,無情道:「好走不送,將柳公子送出去。」
話落,幾名夥計又蠢蠢欲動準備抓人。
柳意明見這陣仗,心頭一哽,眼淚流得更歡了。
他抽噎兩聲,拿著袖子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只是眼淚流的多怎麼也止不住,將衣袖沾了個半濕。
窗戶再次被人打開,一條素白的絹帕丟了出來,正巧落在柳意明頭上。
「你好歹是個公子哥,哭哭啼啼邋邋遢遢的像什麼樣子。」憐秋說完這話,又將窗很快關了起來,生怕柳意明又發狂。
「哼,用不著你管。」柳意明冷哼一聲,拿過頭上的帕子在臉上一通亂擦。
顧憐秋還算有點良心。
柳意明想。
「柳公子,咱們走吧。」店鋪的夥計勸說道:「不然一會兒公子發火,我們就只能動粗了。」
「要你說!」
柳意明瞪了一眼說話的夥計,將絹帕放進袖中。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窗子,輕聲一聲,將雙手負於身後,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走了出去,渾似方才哭哭啼啼的人不是他。
屋內,憐秋聽到柳意明離去的腳步聲才緩緩鬆了口氣。
一個二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偏生挑著挨在一起的日子來說這些惱人的話。
「秋哥兒。」
屋外傳來哥兒軟糯的輕喚,憐秋溫聲看去,只見楊君君眯眼朝他笑得可愛:「我到了。」
「君君,幾天不見,我都有些想你了。」憐秋走過去親昵的抱著楊君君,在他脖頸蹭了蹭。
「又唬我。」楊君君才不聽他的甜言蜜語:「方才我瞧見柳公子滿眼通紅的走了出去,你們又打起來了?」
「哎喲,快別提了。」憐秋不想多說剛才的窘迫事。
視線落在跟在楊君君身後的琴書身上,憐秋看著他手裡提著的竹籃,奇怪道:「你出去一趟還買了東西?」
「不是呢。」琴書噘嘴道:「公子,這是封秀才給的糕點。」
封隨?
怎麼哪裡都有這人。
憐秋納悶道:「你接他的東西作甚,我不是說了不要接他的東西。」
「是我收下的。」楊君君不好意思道:「我進鋪子時,封秀才等在外面。我知你同他之前有過交情,便順口問了一句。他說前頭說了不好的話惹你傷心,想來給你賠罪,但你不見他,我就將東西給接了。」
「不對,」憐秋懷疑的看向楊君君:「君君,你都知道我煩他了,還幫我接他東西幹嘛。」
楊君君乾笑一聲,沒敢說在家中時,昨日大哥一直同念叨說憐秋與封隨好事成了,一定要讓封隨請他喝最好的酒。
還說憐秋和封隨都該感謝他們倆之類的話,念得楊君君頭昏腦漲,不知怎麼就記下封隨與憐秋要成親的事。
剛才在鋪子外頭看見封隨,他腦子裡便突然跳出大哥的話,直到莫名其妙將東西接過來後,才驚覺自己不該幫憐秋收東西。
「對不住。」楊君君愧疚道。
「沒事兒,接就接了吧。」憐秋撇撇嘴,「反正他確實該同我道歉。」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憐秋便跟楊君君一同去縣裡轉了會,直到天色暗下才各自回家。
吃過晚膳,又不慌不忙的去洗漱了一通,慢騰騰收拾好,憐秋才喚了琴書將下午收的竹籃拿了進來。
揭了搭在上頭的白布,只見籃子裡放著油紙包著的幾份糕點,不用打開看,光看油紙上頭的印章便知是隆盛軒的糕點。
窮書生有錢不去做衣裳給他買糕點作甚。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夾在其中,憐秋略加思索後,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將信拿了起來。
他其實也沒有很想看。
憐秋想:他只是覺得封隨應當給他道個歉。
信上的字跡依舊好看,恍惚間讓憐秋想起先前他藉口讓封隨幫他抄的書。
「顧公子親啟:昨日在下因一時被嫉妒之心蒙蔽,冒犯顧公子實屬不應當。不敢奢求顧公子原諒,此為在下的一點心意,還望顧公子收下。」
道歉信寫得簡潔,憐秋卻有些紅了臉。
「嫉妒之心。」他小聲罵道:「活該你挨打。」
這人也不知是個什麼性子,自己主動時,他卻端著不願降低姿態;自己不主動時,他又一味做小伏低的小可憐樣。
「哼!你等著吧!」憐秋將信封收了起來,搖頭晃腦道:「我才不會原諒你。」
他那日可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逼迫著自己問封隨願不願意做他夫婿,結果這人拒絕他不說,還指責他沒有真心。
現下一封輕飄飄的信,幾塊糕點就想揭過,憐秋才不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