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秋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珠左右移了移,悻悻道:「是也不是,我覺著他這人除了嘴比較惹人厭外,其他還算不錯。便想著同他見上幾次,若是他沒什麼壞心思,上門還將就。」
顧夢生:……
他不是不懂情愛的毛頭小子,年輕時追求柳如英也是廢了不少心思,用盡了法子製造偶遇機會。
他一瞧憐秋的神色,便知自家哥兒到底是大了,對人動了心思。
封隨這人心思太過深沉,照著顧夢生來看,此人絕非是憐秋夫婿的最佳人選。
但耐不住自家哥兒喜歡。
柳如英死後,顧夢生不止一次想過追隨而去,只是一瞧著乖巧拽他衣角,哭得險些閉過氣去的秋哥兒,又捨不得留他一人在世。
這是他與柳如英唯一的孩子,他不能讓秋哥兒沒了倚靠。
所以顧夢生頹喪了兩月後,不再沉溺於柳如英逝世的悲痛中,奮發經營米鋪,只為讓憐秋過得更好些。
此生他不會再有其他孩子,可憐秋只是一個哥兒,若是他去了,一個哥兒想要立足還是太難。
可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顧夢生教憐秋記帳、理事、打理鋪子,即便他離了顧家,憐秋也能頂起一片天。
「也罷。」顧夢生疼愛的摸了摸憐秋的頭,輕聲道:「你既有意,便同封隨多多接觸。只是爹有一個要求,若是他對你不好,萬不可委屈了自己。」
「我曉得。」憐秋笑得眉眼彎彎,「我才不會委屈自己,爹,你放心好了。」
琴書在一旁聽著,立刻跳出來表忠心道:「老爺你放心,我會盯著封秀才,他要是敢對公子不好,我就找人打他!」
這話一出,顧月先掩著唇笑出了聲。
「你倒是聰明,」顧夢生並未斥責,反而調侃道:「還知道找人打,不是莽撞的自己去。」
琴書昂起頭,驕傲道:「公子說我打不過他,萬一我挨打了怎麼辦。」
憐秋眼裡透出些許無語,他有時真不知該說琴書聰明還是笨。
「哈哈哈哈。」顧夢生被逗得笑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對憐秋道:「對了,秋哥兒,我與儒林已經商量好了。下月開始往滁州那邊送貨去,每月送去一萬斤上等精米,三萬斤中等米,還要八萬斤糙米。」
「要這般多。」憐秋眼裡閃爍著驚喜的光芒,忙問道:「你與侯伯談得什麼價。」
「哈哈哈,」顧夢生樂道:「與京城的價一樣。」
那豈不是……
雙眼發亮,憐秋知曉自家又要更上一層樓了。
「過幾日侯府設宴慶祝,」顧夢生說:「咱們一同去,我正好帶你認認滁州那邊的管事。」
「好!」
憐秋心頭激動,只覺離他顧家米鋪遍天下的時候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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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秋照常早一刻先到惜花園,只是他沒想這次封隨竟然比他還快上一步。
往常總是憐秋先定了雅間,封隨再去尋他,這次卻是剛掀開馬車的帘子,憐秋便看見立在一旁的封隨。
「秋哥兒。」封隨伸出一隻手在空中,長身玉立,看向憐秋,輕聲道:「我扶你下來。」
封隨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指勻稱修長。掌心有些繭,但並不會顯得太糙,反倒像是常年練劍落下的繭子。
對了,封隨一個讀書人為什麼會武?
憐秋斂眉,他得找個時間好好問問。
將手輕輕搭在封隨掌心,憐秋踩著凳下了馬車,便極其自然的將手收了回去。
寬袖下的掌心微微發著燙,憐秋轉移話題道:「你怎地來得這般早。」
指尖還殘餘著哥兒柔軟溫熱的觸感,封隨將手負於身後,輕聲道:「往日秋哥兒相約時便來得早,這回既是由我提出邀約,自然該我來早些。」
還算有禮。
憐秋在心頭勉強認可。
今日憐秋沒有帶琴書,只他和封隨二人,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些話,並肩進了惜花園。
惜花園在柳縣還算有名,如其名般,惜花園的主人甚至愛花、護花,也樂意與人共賞。
每到一個花兒盛放的時節,便有熱愛花兒的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