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隨靜靜的抱著憐秋,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這還是他頭一回見憐秋哭。
哥兒心腸軟,只要被他當做家人,便見不得家人受一點苦。
待情緒稍稍緩和,憐秋從封隨懷裡退了出來,拿過帕子擦了擦臉,對封隨道:「你且再去問問吧,若是問不出來,咱們便趕緊去落花村。」
「嗯。」封隨抬手擦了擦憐秋濕潤的眼尾,輕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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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顧家的馬車掛著燈籠在夜裡飛馳著。
不知封隨使了什麼法子,王栓子交代說隔壁山坪鎮游老爺家中需要衝喜,琴書的八字正好合適,許諾給他們一百兩銀子並著縣里的一個鋪子,還幫忙安排王全去縣裡私塾讀書。
王栓子本不欲答應,但游老爺的許的東西實在太過誘人。
銀子雖多,但琴書在顧家做工每年也會給他們銀子,零零散散這些年也有了大幾十兩,主要是縣裡的鋪子,還有能讓自家兒子去縣裡讀書……
這實在太過難得。
「等找到琴書,我要將他們都送去見官。」憐秋咬牙道。
「好,」封隨握著他的手,寬慰道:「我陪你一起去。」
憐秋吸了吸鼻子,靠在封隨的胸膛上沒說話。
這些混帳,他遲早要……
馬車忽的一個急停,若非封隨抱著憐秋的腰,恐怕他已經跌了出去。
「怎麼回事?」憐秋皺眉,家中車夫怎會如此魯莽。
車外傳來車夫猶豫的聲音,「公子,我好像瞧見琴書了。」
憐秋同封隨相視一眼,兩人下了馬車。
憐秋左右看看,正想問琴書在哪兒呢,便看見兩團黑乎乎的人模樣的東西朝他跑來,其中一團一邊跌跌撞撞的朝他跑來,一邊大聲悽厲的哭喊著:
「嗚嗚嗚—,公子,我好苦啊!」
大紅燈籠照著山間泥濘的小道,一陣寒風吹過,憐秋身子一顫,只覺背後冷汗涔涔。
第37章
「公子。」
琴書滿身泥濘, 手上沾的泥少已經幹了塊,身上卻還糊著厚實濕潤的黑泥,他想抱憐秋但看了看自己的髒兮兮的手, 便又收了回去,在立著憐秋一臂的距離狠狠跺了跺腳,嚎啕大哭道:「嗚嗚嗚, 我還以為要見不到你了,嚇死我了!」
「哎喲,這是怎麼了,身上怎麼還有泥。」憐秋手足無措, 想安慰琴書, 但又看著他滿身滿臉的黑泥有些猶豫。
「唔, 」琴書吸了吸鼻子, 朝憐秋哭訴道:「天黑我們瞧不見路, 不小心摔別人田裡了。」
他們不敢點燈籠,今晚月色又不夠亮,兩人只能摸索著上岸又連跌了幾跤。
說話間,方才跟琴書一塊來的另一坨黑乎乎的泥人也慢慢的挪了過來,這人臉上糊著黑泥將他面容遮了個大半,見憐秋和封隨看去, 朝著二人有禮的鞠躬行禮道:「顧公子,封公子。」
憐秋聽他聲音耳熟,疑惑道:「你是, 離哥兒?」
「是。」離哥兒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離哥兒怎麼會和琴書在一起?
憐秋被弄得有些糊塗,正想再問卻被封隨捉著手腕,提醒道:「更深露重,琴書他們身上還濕著, 外頭待久了一會兒容易得風寒,咱們先回去再說?」
「嗯。」憐秋點了點頭,對二人道:「相公說的對,咱們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憐秋發了話,琴書自然同意,他雖心頭有很多委屈急著向憐秋訴苦,但也知曉生病後的難受。
憐秋讓二人上馬車,孰料琴書和離哥兒卻都不願意上,兩人看著自己髒污的衣裳不願弄髒憐秋的坐處。
正巧看見憐秋後頭還跟著一輛馬車,琴書眼前一亮,提議道:「公子,我和離哥兒坐那輛車。」
「這……」憐秋有些猶豫道:「後頭那輛車坐得是你爹,我擔心他不說實話,便將人抓來跟著一起尋你。」
憐秋本以為琴書會不想看到王栓子,豈料琴書卻眼前一亮,擼起袖子,泥塊飛濺出去,他咬牙道:「正好,我還沒去找他們算帳呢。」
「公子,你有沒有將他綁著!」琴書驀地看向憐秋,雙眼亮堂堂的儘是要報仇的火光:「我一會兒非得給他兩拳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憐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