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李兩族的人,與秦氏不和,經過幾十年相處,孫氏族人這邊倒是慢慢看開了,人家秦氏雖在他們村落了戶,但他們自己開荒,縣衙也沒重新分地,說起來,他們也沒吃虧,而且真算起來,因為秦氏開荒地,他們開了路,平時上山的時候,他們兩族人不也走的方便多了嗎。
再一個就是,地再多,照顧不過來,又有什麼用?所以,人家開荒,哪裡就是占他們的便宜了?
人家官差可說了,大梨村的每一寸土地,誰說是李、孫兩族的地?那是大晏朝的土地,是天子的地。
身為天子的子民,只要秦氏他們落了戶,便享有開荒種地的權利。
旁的漢子揉揉自己的肩膀,「誰說不是呢,也不知小秦家那位上哪弄來的玩意。」
當然了,有的人看得開,不代表孫氏一族家家戶戶都是這般。
一婦人呸的一聲,「羨慕什麼,能載多少玉米都還不一定呢,儘是整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實不實用還不知道呢。」
路對面便是李氏一族的玉米地。
李嬸早看到許雲帆了,翻了個白眼,「笑笑笑,咋不笑死你們呢。」
「奶,我也想坐車車,我不想掰玉米了,累死我了。」
李大花的大兒子李大寶不樂意了,安哥兒那個傻子都有車坐,憑什麼他沒有?
「娘,我也要坐車。」李二寶耍脾氣朝李嬸的二兒媳方小果喊起來,將手中的玉米扔出去好遠。
李嬸心疼幾個孫子,更惱火了,自家大孫孫幹活這麼累,笑都笑不出來,偏他們笑的最大聲,這是故意招人恨的吧!
李嬸眼紅得緊,恨不得上去用石頭塞他們的嘴,「大寶二寶累了就休息哈,那種一個輪子的車不穩的,他們就是故意的,別上當,你們看孫爺爺家的牛車都是兩個車輪,還得用牛拉才動的起來,他們那個就一個輪子,肯定不結實,等到了半路,沒準還得摔屁股呢。」
說著,李嬸見李大丫李二丫兩個孫女站著不動,立馬叉腰罵了起來,「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八九歲了,幹活還盡會偷懶,還不趕緊掰,今天收不完這塊地,回家吃屎去吧,要是耽誤了時辰,餓著你們小叔,看我不收拾你們。」
李大花、方小果雖然心疼自家女兒小小年紀就得下地幹活,但婆婆的話,她們不敢反駁,不服,有話想說都得憋著。
兩個媳婦對婆婆偏寵小兒子的行為,敢怒不敢言,誰叫小叔子是家裡唯一,村中唯二考上童生的讀書人呢。
李寶山早年讀過幾年書,自認與其他大字不識一個村民不一樣,所以,他幾個兒子,不像其他人那樣,全以動物起名。
可惜,李寶山不是讀書的料,讀了那麼多年書連個童生都考不上,好在小兒子爭氣,六歲識字,乖巧伶俐,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的料,這不,李雲飛果然不負老父親的期望,真給考上童生了。
騰雲駕霧,一飛沖天。
李雲飛,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李寶山對他的期望有多高。
在李寶山看來,十里八村,他家雲飛十八歲就考上童生,委實厲害得緊,李雲飛明年便要參加院試了,哪能將時間浪費在玉米地里呢。
對李雲飛而言,讀書比秋收重要多了,李寶山哪能讓小兒子下地幹活耽誤學習的時間呢。
在大晏朝,考科舉與古代是差不多的,分為四級,分別是院試、鄉試、會試、殿試四級。
簡單來說,考生通過縣試、府試成為童生之後,還要通過院試,便可稱為秀才。
考上秀才後,繼續往上考便是每三年考一次的鄉試,秀才們去考試,只要及格者便叫舉人,以此一步一步往上考,直至考上進士。
而這個考試的時間則是,考童生,考秀才皆是一年一次,秀才考舉人則是三年一次(又稱之為秋闈),舉人考貢士的則是第二年的春天(又稱春闈),貢士考進士是在考完貢士發榜後的幾天,因此春闈,秋闈,殿試間隔較近,因此這一年被稱之為大筆之年。
童生,不過是科舉路上的開端,凡是讀書人,不論是何年紀,只要通過縣試、府試兩場考試,便可取得童生之稱,得此稱,你才可以繼續往上考,相當你有了往上考的最基本的資格。
用現代的話來說,童生,相當於一張小學畢業證,有了小學畢業證,你就可以上初中了。
但這張畢業證,可不是所有讀書人都能考下來的。
李雲飛參加童生考那一年,有近六百人參加,結果只有不足六十人考上童生,這個通過率,可謂十分的低了。
由此可見,李雲飛能考上童生,是多了不得的事。
在李家,李雲飛就是李家的驕傲,李雲飛的主要任務就是讀書,在家裡,連最基本的家務活都不用做,兩個嫂嫂累了一天,回去該煮飯該做的家務還得照做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