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潤炒菜的手一頓,「你要讓我拿?」他知道村里嫁人的哥兒、姑娘,還沒分家的話,銀子都是婆婆或者小爹掌管,他們家沒有長輩,不過毫無疑問,這個家由許雲帆做主,他把銀子交給自己,是拿自己當夫郎看的。
意識到這一點,秦潤滿心歡喜,臉上帶著笑意,卻沒伸手接,「銀子你拿著,你在外邊做生意,需要銀子的地方很多,有點銀子在身上也好辦事。」
許雲帆不是個擅長推辭的人,更何況秦潤說的對,於是他便把銀子放回錢袋掛在腰上,「那好吧,小錢我就不給你了,等明兒我掙的多了再給你,反正這個家,我只管掙錢養家,至於這個家要怎麼管,銀子怎麼花,就由你看著辦,你不用擔心銀子不夠花,我說過了,我有的是辦法掙錢,所以,在生活上,無論哪個方方面面,你們不用委屈自己,不然我掙銀子有什麼意義?」
「我這麼說,不是說你主內我主外什麼的,我也沒有什麼大男子主義,就是……」
許雲帆顯然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把腦袋,「就是很多人男人成家了都會把錢給另一半管著,我也想讓你管我。」
「嗯。」秦潤的嗓音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他本是面對著許雲帆聽他說話,不知怎麼的突然背過身,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就是不看許雲帆。
秦潤想,許雲帆怎麼可以這麼好,好到讓他對他的喜歡,每天都在無上限的增加著。
許雲帆看鍋里的菜都裝盤了,秦潤背對著自己盯著鍋里看,都快把鍋底盯出一個窟窿了,「你怎麼了?」
後知後覺的,許雲帆反應過來,招呼秦安他們先把菜端去客廳,等兩個小傢伙走後,許雲帆才轉到秦潤側邊。
果然,秦潤又哭了。
對此,許雲帆很是苦惱,他沒談過戀愛,更沒追過人,壓根不清楚,好端端的,秦潤哭個什麼勁,看秦潤哭,許雲帆發現自己胸腔堵得厲害,人也跟著難受起來。
想不明,他乾脆直接問了,「秦潤,你哭什麼,是我哪裡說錯話惹到你了?你這樣,我心慌。」
秦潤搖搖頭,「沒有,你很好,雲帆,你很好的。」就是因為太好了,好到他感動不已,這麼多年,許雲帆是除了家人以及秦大娘他們之外對他最好的人。
他不想哭,但他卻控制不住情緒,有的情緒,你越是壓制,它越是反彈。
自那晚許雲帆說了那些話後,這些日子對秦潤來說,好到就像在做一場美夢,給他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秦潤不是懷疑許雲帆說過的話,只是有的現實就擺在眼前,面對許雲帆,他想討好許雲帆,奈何他太笨了,好話不會說,想給許雲帆最好的一切,可到頭來才發現,他能給的最好的物質生活,在許雲帆那裡,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物質上,他給不了許雲帆最好的,情感上,就目前為止,許雲帆並非沒了他就不行的地步,生活上,許雲帆不是一個孩子,他能很好的照顧自己,就算沒有他,許雲帆照樣能過的好好的,或者可以說,沒有小秦家這個包袱累贅拖累,許雲帆也許會活的更瀟灑。
秦潤發現,他什麼都給不了許雲帆,在許雲帆面前,他更是自卑,他不明白,他這麼丑,許雲帆究竟喜歡他哪裡。
正因如此,這段日子,他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就怕許雲帆會反悔,會後悔。
但許雲帆方才的話,讓秦潤激動之餘,又不免更加害怕。
許雲帆耐住性子,「既然如此,你哭什麼呢?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說嗎?」
沉默稍許之後,秦潤聲細如聞,來了一句,「雲帆,我很醜,我怕你有一天會後悔,我怕我配不上你,因為我,你會被人恥笑。」
許雲帆日後要在清風書院做生意了,會見到更多更優秀的人,他的「眼瞎」估計很快就好了。
聽說清風書院裡有幾個哥兒,一個比一個優秀。
見到更優秀的人了,許雲帆是否會感到後悔?
對於秦潤的自卑與擔心,許雲帆赫然明白過來。
是他忽略了。
在秦潤看來,他除了種田下地,只會悶頭幹活,他在貌似無所不能的許雲帆面前,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一個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一個是為溫飽整日勞於奔命,在這個講究門當戶對的年代,他們的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