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俞轉過頭,同許雲帆對視片刻,「你這話,幾個意思?」
「我尋思著,以前小秦家,潤哥兒就是最大的那一個,什麼事都能自己做主,雖說我是入贅的,但那時候不是因為我身份有點問題嘛。」
秦斐俞擰了下眉,「所以,你現在是不願入贅了?」
「哪能啊,我這不是想著嗎,你跟蕭叔都是潤哥兒的雙親,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我就想問問,你們京城那娶個夫郎規格是怎樣的?」
許雲帆瞥了一眼豎起耳朵偷偷聽他們談話的人,「我想,京城那地方跟村里肯定是不一樣的,潤哥兒喊你一聲爹,以前我說了,待我十八我們就成親的,但你們是長輩,所以,我想問問,我對你們這兒的規矩不太清楚,我跟潤哥兒的情況,如果在村里,這婚成了也就成了,但他日後要是秦府的少爺了,這婚事就不能這麼來了。」
聞言,秦斐俞很是欣慰。
許雲帆這人,倒是懂事,細心,真的很為秦潤考慮。
是的,秦潤肯定是要認祖歸宗的,不管他是秦家少爺,還是蕭王府的少爺,有一點不可改變的,那就是他的身份決定了,他未來的夫君定會備受關注。
大門大戶人家,講究的就是一個門當戶對,什麼王子看上灰姑娘的戲碼終究還是少數。
要是秦潤與許雲帆在村里成親了,日後回京,旁人只會認為秦潤嫁了一個泥腿子,這一點,甚至會成為他的污點、笑料。
秦斐俞很是慎重,「我聽潤哥兒說,你要科舉,如果可以,我想你……我的要求也不高,如果你考上秀才,我想到時候,你們再成親也不遲。」
雖然,區區一個秀才便想迎娶他家哥兒,還是不夠格,甚至都入不了他們的眼,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孩子,一顆心都放許雲帆身上了,他只能降低要求。
「爹~」秦潤轉過去,躊躇道:「你別給他壓力,他考不上秀才也是他了,不是他我不嫁,反正這輩子,我就認定他了。」
秦斐俞燒火的動作一頓:「……我哪裡給他壓力了?」
真冤枉,他心腹搜集到的消息里不是說許雲帆大言不慚得很嗎,許雲帆還說了科舉都是小意思的嗎?
現在他已經把要求放低到秀才了,這怎麼就是給他壓力了?
心疼夫君也不是這麼心疼的。
這漢子,你越寵他,指不定哪天他都能在你頭上拉屎拉尿了。
但這些話秦斐俞難以說出口。
秦斐俞發現,他是最沒資格教育秦潤的,畢竟,秦潤會這樣,八成就是遺傳他了。
他對蕭衡之不也是這樣,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交他手裡,竭盡所能想給他最好的一切,真真是喜歡到掏心掏肺。
年少無知,春心懵懂,初懷心事,滿心滿眼都是對愛情的憧憬,哪裡聽得進勸。
許雲帆可不知秦斐俞在想什麼,擺手就道:「沒有沒有,潤哥兒別誤會,岳父這麼好,就算我啥也不是他也會喜歡的,畢竟我這麼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有顏有才又聽話,岳父怎麼捨得給我壓力嘛,你就是誤會了。」
「岳父您放心吧,明年三甲之中,定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許雲帆說的信誓旦旦,好像狀元探花對他來說都是小意思似的,莫名聽的秦斐俞有點臊。
這小子很狂啊!
「小寶,你慢點跑,小心摔著弄髒褲子了,等會看哥夫不打你屁屁。」
院門口,小寶跟個球似的衝進來,秦安在後頭追著,李六牽著秦慕的手慢悠悠的走在後頭,含笑看著前頭的一大一笑。
廚房裡聽到聲音的秦斐俞嚯的站起身,幾步出現在屋檐下,他呆愣愣的看向進門來的秦安,一瞬不瞬的,深怕少看一眼,待會視線里的人便會消失了。
「安哥兒……」秦斐俞喊了一聲,觸及秦安陌生打量的視線,旁的話再說不出來,未語淚先流,扶著門框的手止不住的顫動。
眼前這個孩子,他才養了幾個月,無論是秦潤還是秦安,他都欠他們良多,兩個孩子相互扶持的這些年,秦斐俞不敢多想,越是多想,他只會心疼到幾欲窒息,如今兒子看著他的眼神,更是讓秦斐俞無法承受。
「咦~阿叔,你是哪位?」秦安歪了下頭,這個阿叔他沒見過,好像不是村里人。
尚不待秦斐俞回應,秦潤出來了,「安哥兒,這不是阿叔,這是……咱們的爹。」
「爹?」秦安似乎很驚訝,眼睛瞪的溜圓,「大哥,他是小爹爹?」
「是啊!」
「呀!」
秦安驚聲尖叫起來,高興的直跺腳,跑到秦斐俞面前,抬起頭,仔仔細細觀察著秦斐俞,然後又看看他的大哥,「哎呀,大哥跟爹好像呀,哥夫果然沒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