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的氣太多了了,總得通過另一種方式吐出來。
路凡嘆了一口氣,「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許雲帆笑了笑,注視著路凡,「答案?這麼久了,其實路叔應該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你還不敢肯定,生怕重蹈覆轍,再一次落到當年狼狽逃離的境地。」
「我在動搖。」路凡很苦惱,他的煩惱,他的猶豫不知該對誰說。
真的很可笑,在他出生的地方,除了扎利這個毫無血緣的兒子,他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就是好友都沒有,他的心事,不知該向誰人述說,沒人可以為他指點迷津。
「雲帆,我有好多話不知道該對誰說,蕭王爺於我不過是有幾面之緣的貴人,我的糾結猶豫,不能跟他述說,扎利又是個不帶腦子出國的,他根本不知我在糾結什麼。」
「這段時間,葉世子確實說了很多類似道歉的話,也給了我很多,房子,他買,我的吃穿用度,他都要插手,他好像在盡所能的彌補我,又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我討好我,說實話,這樣的他,看的我是既覺得解氣又心生不忍,我不知道他到底改了沒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來真的,十幾年了,我不知道他對我的所謂的喜歡是一種長久的執著還是旁的,我太怕了,所以多疑多慮,整的自己都怕了,不敢邁出這一步。」
許雲帆沉默了片刻,腦中思緒萬千。
他知道,德蒙諾很疼扎利這個孩子,就是東國的德蒙皇帝對扎利也是寵愛有加的。
如果東津三國真的聯手了,東武會不會有其他想法,人性都是經不起考驗的。
如果扎利留在大晏……
所以,德蒙諾也是在擔心他們會對扎利有旁的心思吧。
許雲帆只覺得好笑,當初德蒙諾願意讓扎利過來,本就出於對他們的信任,但身為母親,她會擔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許雲帆單手放在桌上撐著下巴,慵懶中又偷著股舒適的愜意,嘴角上揚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讓他很放鬆的人或事。
「路叔,一個人有沒有改,他是不是愛你,其實並不需要對方為你死,看他為你掉多少眼淚,愛的表達有很多種方式,不需要對方為你或者你為對方做了什麼犧牲,愛可以轟轟烈烈,也可以細水長流,彼此相愛的兩人,可以愛的死去活來,也可以平平淡淡,就像我跟潤哥兒,我知道他很愛我,為什麼?因為細節,因為我深切的看到並感受的,他看向我時的眼神,他親我時加速的心跳等等,無一不在告訴著我,他是喜歡我的,他的愛很輕,卻又無處不在,以至於,沒有他我就不行了。」
最後,許雲帆語重心長來了一句,「這人要是不喜歡你,你做的再多,對方也不會為此心動一點,有的人甚至都懶得看你做了什麼,經受了什麼,因為這都是你的一廂情願,與他們無關,只有對你動了心,喜歡你的人,才會將你吃過的苦頭嘗過的甜努力的記下來,也許有的事,連你自己都記不住,但對方卻記住了,如果沒有心,是做不到這一步的,再拿我做例子吧,你應該知道我是過目不忘的,但那些我不上心的,覺得無關緊要的,我也是懶得記的,所有,有時候能不能記住一件事一個人,與記憶力無關。」
路凡靜靜的聽著,突然就哭了起來。
他不是無聲的落淚,而是哭的很委屈放肆,像是要宣洩所有的不滿似的。
站在外頭聽了半晌的秦潤在路凡身上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明知身份差距懸殊,在對方跟前那麼的自卑窘迫,卻又忍不住的想靠近,再靠近一點點,不受控制的,哪怕是飛蛾撲火都在所不惜。
只是他比路凡更幸運,他的所有付出,許雲帆都給與了回應,甚至是給了他更多的意外之喜。
小秦家外頭,烈日底下,葉方正像個木頭人一樣的站在那兒,既不找陰涼地避避,也不回馬車上等著,近乎自虐般的固執的站在那裡。
秦潤勸不動,便也不勸了。
路凡哭了很久,許雲帆都怕這人脫水了,趕忙給他倒了一杯水,拍著他的後背,沒有說話,更沒有問路凡是怎麼想的。
他只知道,第二天,路凡交給商隊一封信,但他跟扎利都沒有走。
許雲帆掃了一眼身旁神色反差巨大的父子二人,扎利這人依舊沒心沒肺的,許雲帆一度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腦子秀逗了,居然還擔心這人會不會把秦潤給挖走,他當時到底是有多小看自己的魅力啊!
沒心沒肺的扎利撓撓頭,左右看了一圈,「三父,他們都走了,我們還不回家嗎?我想去找思凡玩了。」
聽聽,這話說的就很傻氣。
路凡扭頭看著扎利,一下子就明白了德蒙家族為何要隱瞞扎利哥兒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