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於清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滿:「清哥兒,你怎還有心思繡花呢?你瞧瞧都多長時間了,一份都沒賣出去,難道這幾百文要打水漂了?」
於清停下手中的繡活,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木椅背上:「您把心態放平和些,做生意不都是這樣嘛,誰一開張就能賺錢呀,要是真這樣,誰還種地呢。」
於清垂眸看了一眼推車邊的麻袋,又對賀母說道:「娘,您要不先去買一袋灶炭回來唄,就剩這點估計燒不了幾日。」
賀母心煩意亂地看了看麻袋:「行吧,行吧,沒客人,我在這幫不上啥忙,東西要是賣不出去,過兩天換個吃食。」
看著賀母把半斤左右的灶炭倒在地上,拿起麻袋就快步往街上走去,腳步匆匆。於清無奈地搖搖頭,心裡不禁琢磨,娘都這大年紀了,脾氣怎麼如此急燥呢。再說了,又不是賣包子、饅頭,無需非趕在早食的時間賣出去。
正想著,鐵盆里的汁水開始咕嚕咕嚕冒小泡。肉食油水足,味道原本就濃郁,再加上梅菜和眾多調料,一陣微風吹過,香味撲鼻而來。
於清站起身,把玄色布料放到木椅上,走到攤前,伸手拿起一塊疊好的白色抹布,把鐵盆上的木蓋打開,頓時,香味更濃,被風一吹,向四周飄散,引得街上的行人紛紛停下了腳步。
可即便味道再香,兜里沒錢也只能聞聞味兒,但街上不全是窮苦人家,沒一會兒,就有手頭寬裕的人走上前來詢問。
喬大理是碼頭的小頭頭,手底下管著一批漢子。他娘去得早,爹在陳府當管事,家裡沒婆娘,父子倆都不愛做飯,所以日日在鎮上小館子吃,西街上的吃食,他差不多都嘗過了。
往日哥兒賣糖水時,他就經常光顧,哥兒身材高挑,腰又細長,長得還水靈,一雙桃花眼特別勾人,引得碼頭不少漢子時常偷看,可惜美人已成了別人的夫郎了。
「喲,哥兒,你今日這東西,我只在酒樓里見過,怎麼賣呀?又沒個碗。」
於清臉上掛起一抹溫和的笑容:「喬大哥,梅菜扣肉十三文錢,一份有十七片肉,兩小勺梅菜。」
「十三文錢,那你這比酒樓便宜啊,給我包一份,聞著挺香的,我嘗嘗。」
他這一開口,原本正要離開的幾位行人又停下了腳步。
一開始沒上前問價,是因為酒樓一份扣肉要三十文錢,肉沒幾片,下面幾乎全是梅菜,覺得不划算。
但十三文錢不算多,能拿得出來,再說平日裡幾乎吃不上這東西,味道又實在誘人,一聞就知油水不少,買回去就當加道好菜。
於是,等賀母提著灶炭回來時,就看自家攤前圍了好幾人,雙眼頓時放光,提著麻袋小跑著來到攤前。
「清哥兒,灶炭我給你放這兒,娘去洗個手,一會兒回來打包。」
「沒事兒,娘,不著急。」
於清先拿木勺舀了兩勺梅菜,用的不是盛粥的大勺,而是盛湯的中勺,然後用木夾夾出十七片扣肉放上,雙手麻利地將其包好。
「來,喬大哥,您拿好。這兒還有粉蒸肉,要不要來一份啊,蒸肉十一文錢,十五塊肉下面墊的糯南瓜。」
喬大理聞言,腳步一頓:「蒸肉啊,右邊那鐵盆里就是蒸肉吧,這東西好久沒吃了,那也給裝一份吧。」
「那喬大哥,您先等一下,我先把這份包好哈。」
婦人拎著籃子,手上剝著南瓜籽:「你用兩張棕葉包唄,包嚴實點,我不著急吃,正午等我兒子散學,好給他加個菜。」
其實一張棕葉就足以把食物包好,可有些人就是這樣,一點小事也沒法跟人爭執,於清笑著又取了一片粽葉包上。
「來,嬸子,包好啦,好吃的話下回再來啊。」
「成嘞,放我籃子裡吧。」婦人伸出手把竹籃拎起,於清順勢將粽葉放進籃內,然後趕忙打包好一份粉蒸肉,遞給喬大理。
沒一會兒,賀母也出來幫忙打包,這樣一來,兩人的速度快了許多。然而,攤位上的生意時好時壞,有時一下子來好幾人,有時半天不見一人影,讓賀母整上午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
最後,賀母乾脆不守著了,讓於清一人看著,自己去院裡給賀父幫忙,免得在這兒干著急。
客人不算多,於清心裡早有預料,畢竟農家人連三文錢的肉包都捨不得買,就算嘴饞也不捨得花十幾文錢。不過好在有錢的人一買就是兩三份。
這樣一來,這生意還能做下去。賣糖水是價格低靠走量,賣肉食就不一樣了,一上午賣出了二十多份,本錢已經賺回來了。如此一來,下午賣的就是純賺的錢,一日怎麼也能賺二百多文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