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就用根木簪隨便扎著,幾縷頭髮散落在白白的脖子邊,那臉蛋長得跟畫兒似的,笑起來眼角往上挑著。
於清身後的竹筐里裝滿了野菜和紅通通的野果,旁邊跟著兩個小哥兒,賀淵都認識。
矮一點的是草哥兒,跟喬大理成親後就住在鎮上,有空就來找於清嘮嗑。
現在的草哥兒還是瘦,不過跟以前不一樣,膚色有點發黃,穿的衣服雖說樸素,但是乾淨整齊,正和另外兩人有說有笑的。
另一位小哥兒圓滾滾的,白白的臉蛋透著紅,穿著寬鬆的棉麻衣裳,叫高含樂,兩年前從隔壁鎮嫁過來的。
大夥都叫他樂哥兒。樂哥兒的漢子是流雲巷石家的,兩家挨著,算是妯娌。高含樂這人性子開朗,能說會道,嘴巴甜,嫁來不久就和於清混熟了。
石家本來是種地的,不過有門手藝——釀醬油。雖說在鎮上沒鋪子,但是他家的醬油味道好,價錢實惠,給鎮上不少小客棧供貨,也算是有點名氣。
土小黃圍著他們不停地轉圈圈,尾巴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於清笑著打趣:「土小黃,中午沒少吃吧,跑這歡實,今兒去得太遠哩,下次把你也帶上。」
接著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賀淵,腦袋微微一偏,輕聲說:「相公,都說了讓你在家好好看書,咋又跑出來割草,這些活兒我來干就行。」
賀淵心裡暖洋洋的:「割個草而已,不耽誤事,你們收穫不小啊。」
高含樂在於清後面大聲搭話:「那可不,我們在山裡摘了好多楊梅,我剛吃了幾顆,酸甜甜的,味道可好了。」
夏草激動地接口:「對咧對咧,還好咱今年去得早,不然得被人搶光嘍。」
於清彎下腰,摸了摸狗頭說:「不早啦,咱先回吧。樂哥兒,一會兒記得給我送壺醬油,我還得醃肉呢。」
高含樂爽快答應:「行嘞,清哥兒,你家蒸肉今年賣到啥時候啊?」
「估摸賣到月中就不賣了,天熱了甜水就好賣,還不費事兒。」
今年,賀淵把小課堂關了,家裡就少了一項掙錢的門道。三月中旬又買了房子,原本鼓鼓的積蓄沒剩多少了。
好在,於清的小食攤,幾年攢下不少老主顧,除掉成本,一日總能掙上200文錢。
說到木匠鋪,賀父一直想教賀山手藝,讓大伯家這根獨苗日後有個吃飯的本事,可一直沒成。
直到賀淵考上秀才,賀母才點頭讓賀山去鋪里當學徒,她自己就安心在家帶孫子。
大山哥跟賀淵不一樣,賀淵有點懶,吃不了幾日苦活,可大山哥能吃苦,做木工活既細心又有耐心,學了一年多,打桌椅板凳已不在話下。
如今,賀父每月給他開了八百文工錢,還管一頓午飯。如今大山哥幹活越發賣力,不僅在院裡做木工,還時常幫忙照看小食攤。
回家路上,賀淵走在他們仨後頭,聽著前頭三人嘮了一路家常。哪家地里莊稼長得好,布莊的布匹過兩天打折,巷尾劉家月底要嫁閨女。
邊說邊走,沒一會兒,就各回各家了。
到家後,土小黃還在路上撒歡,賀淵也沒管它。他把背簍放在雞圈旁,順手拿起牆邊的木盆和缺了口的菜刀,開始剁豬草。
於清則推開灶屋的後門,走了進去。
一會兒,賀淵就聽到於清發火的訓斥聲。聽那激動的調調,就知道澤大寶把於清惹毛了。
接著,賀母護著孩子的聲音也傳出來。不過現在的於清可不怕,沒幾句話,就把賀母說得沒聲了。
賀淵心裡暗自慶幸,還好清哥今日事兒多,還得做明日要賣的吃食,訓了澤大寶幾句,就轉身忙去了,不然澤大寶定得挨一頓揍。
打在孩身上,疼在他心裡,賀淵寵孩子的勁兒可不比賀母差,不過在他心裡,夫郎更重要,寧願孩子挨打,也不敢讓夫郎不高興,不然於清晚上不讓他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