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從屋裡趕出來,笑著打趣:「哎喲,這倆小傢伙,就愛跟著大人瞎跑。」說著,伸手去拉澤大寶和熙小寶,「來,跟奶奶在家,讓爹爹去摘西瓜。」
賀淵趁著賀母拉住小崽子,腳底生風,頂著大太陽就往後山奔去。
沒走多遠,就碰上同村的柱小子。這小子渾身被汗水濕透,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背後背著一大捆木柴,手裡還攥著把砍柴刀。
「淵哥,這是要幹啥去呀?要不我幫你一把?」柱小子熱得滿臉通紅,卻還是熱心地搭話。
賀淵晃了晃手中的籮筐和扁擔,笑著說:「去地里摘西瓜,你剛從山上砍柴回來?」
柱小子抹了把臉上的汗,點點頭:「是啊,家裡木柴快見底了,就上山砍了些。」
「這天熱得能把人烤熟咯,你趕緊回去歇歇。」賀淵關心地說。
柱小子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沒事兒,不打緊,我幫你摘瓜去。」
賀淵趕忙攔住他:「別別,柱小子,就幾個瓜,我自已能行,你趕緊回家,這天兒太曬人啦!」
柱小子瞧賀淵態度堅決,只好作罷:「那淵哥,我先走了哈。」
賀淵點點頭,繼續朝後山趕路。
還沒到瓜地,就瞧見馬倉家的兒子馬成陽在田間忙活。馬成陽拿著水瓢,正一勺一勺地往麥田裡澆水。七月的小麥金黃金黃的,麥芒像針一樣扎人,沉甸甸的麥穗把秸稈都壓彎了腰。
賀淵走到西瓜地旁,卸下肩頭的扁擔,放下籮筐。抬眼望去,只見果樹和瓜地的土都濕濕的,顯然剛澆過水,看來馬家做事就是地道。
他扯著嗓子朝麥田裡的馬成陽喊道:「成陽啊,這大熱天的,你這小娃可真能幹!」
賀淵心裡明白,要是自家夫郎在這兒,指定會拿他和這小娃做比較,然後嘮嘮叨叨地說,你看看人家小娃,多勤快,再瞧瞧你,懶骨頭一個,吃不得一點苦,殺只雞都能磨蹭半天,就知道睡懶覺!
這三年裡,於清在村里傳的那些閒言碎語,賀淵哪能不知道?什麼「我家那口子,雖說有點本事,可性子太懶,殺只雞都要耗上大半日,天天就知道睡懶覺,還好你們當初沒看上他」之類的話,沒少往賀淵耳朵里鑽。
馬成陽抬起髒兮兮的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賀叔,您今兒個回來啦!瓜地和果樹都按我爹的吩咐,仔細澆了水。」
賀淵笑著說:「成陽,真是辛苦你了,一會兒拿兩個瓜回去吃。」
馬成陽咽了口唾沫,連忙擺手:「賀叔,不用不用,您把田地便宜租給我家,這都是我們該做的。再說澆水也不費啥事兒,您這地選得好,往前再走幾步就是條小溪,夏日澆水方便,不怕麻煩。」
「成陽,聽話,拿倆瓜回去嘗嘗味兒。你爹是不是又上山打獵去了?」
馬成陽邊舀水澆地,邊應聲道:「是哩,天還沒亮就走了。我家地少,不打獵換些吃食,日子不好過。」
賀淵也不多囉嗦,貓下腰就在瓜地里忙活起來。天熱得邪乎,沒一會兒,他的衣衫就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可手上摘瓜的動作一刻也沒停。
「成陽啊,這天兒跟下火似的,熱死人不償命。你忙完可得趕緊回家,別中了暑氣。」賀淵喊道。
「賀叔,這塊地澆完就完事兒咧,也快咧。我爹說,再過幾日小麥就能收了,到時候就能鬆快些。」馬成陽笑嘻嘻地回著話。
沒多久工夫,賀淵就摘了好幾個大西瓜。他用袖子使勁抹了把臉上的汗珠子,沖馬成陽喊:「走,咱倆一塊回去不?」
回去的路上,賀淵走在前頭,扁擔壓在肩頭,兩頭籮筐里裝了差不多十五個西瓜。他心裡琢磨著,地里還剩十八個瓜,實在裝不下咧。再說,一下子帶太多,吃不完就放壞了,怪可惜的,不如就留地里,下次再來摘。
跟在後頭的馬成陽,肩膀上挑著倆空水桶,隨著走路的步子晃晃悠悠。倆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嘮著村裡的家常。
走到馬倉家的時候,賀淵硬是塞給馬成陽兩個西瓜,這才挑起籮筐慢悠悠往家走。
此時賀母正拿著把大蒲扇,給倆小娃娃扇著風,嘴裡還念叨著:「這天兒也太熱咧,可別把我的寶貝孫子給熱壞嘍。」
倆小傢伙眼尖,一眼瞅見賀淵回來,撒腿就跑過來,扯著賀淵的衣角喊:「爹爹,瓜瓜,瓜瓜吃。」
賀淵放下擔子,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知道咧,知道咧,等會兒就吃瓜,倆臭小子。」
賀淵轉身進了雜物房,找出根結實的繩子,熟門熟路地把繩子系在西瓜的瓜蒂上,然後走到水井邊,小心翼翼地把西瓜放進井水裡。
澤大寶一看西瓜掉井裡了,急得直蹦躂:「瓜瓜掉去去,不吃瓜瓜啊!」
熙小寶也在一旁,伸著小手比劃著名:「爹爹,瓜瓜,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