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複雜的世道里行事,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能耐,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去行動,可千萬不能莽撞衝動,不然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那些有權有勢、招惹不起的人,在自己還沒有足夠實力的時候,只能暫且咽下這口氣,就當是在臥薪嘗膽,等待時機。
等以後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羽翼豐滿,能夠獨當一面了,再去收拾那些曾經仗勢欺人的傢伙也不遲。到那個時候,還不是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想到這兒,賀淵伸手拍了拍楊多多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楊多多,你年紀還小,涉世未深,這世間的事情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等你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會明白了。」
這時,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被欺負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怯生生地開口說道:「多謝二位學長,今天要不是你們,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楊多多爽朗地笑了笑,朗聲說道:「你別害怕。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儘管來找我,我一定不會再讓他們欺負你!」
那孩子聽了,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感激,轉身快步跑開了。
賀淵則與楊多多繼續朝著書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午後,熾熱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在書桌上,給泛黃的書頁鍍上一層金黃。書院裡,琅琅讀書聲似要與日光爭輝,在庭院中迴蕩。很快,日頭偏西,放學鐘聲響起,課業暫時停歇。
賀淵回到家中,屋內寂靜無聲,沒見著孩子們的身影。他正覺得奇怪,剛一邁步,差點被地上的西瓜皮絆倒。
他眉頭緊皺,腳下用力穩住身形,順手撿起瓜皮,滿臉無奈,心裡想著肯定是澤大寶吃了西瓜亂扔。
估計是母親帶著兩個小傢伙去木匠鋪送西瓜了,所以家裡才沒人。
賀淵把西瓜皮扔到雞圈餵雞,轉身走進院子,背起一旁的背簍,拿起鐮刀,準備去河邊割豬草。
路過狗窩時,賀淵腳步頓了頓,本想牽土黃狗出去遛遛,卻發現狗窩空空如也。他一愣,賀母向來不喜歡土狗,還總念叨著要送人,肯定不是她帶走的。
「難道是夫郎今天下工早,把狗帶出去了?」這麼一想,賀淵便不再糾結,轉身朝河邊走去。
天氣酷熱,陽光烤得地面滾燙。還沒走到河邊,就看見土小黃在河邊歡快地跑來跑去,時不時跳進水裡撲騰幾下。
再走近些,就能瞧見於清正蹲在河邊,挽著袖子用力搓洗衣服。
賀淵走上前說:「這天熱得厲害,你咋不在涼快的時候來洗?」
於清抬起頭,抬手在額前搭了個涼棚,說道:「倆孩子的衣服堆成小山了,就屬你家大兒子最邋遢,到處亂坐,每條褲子後面都髒得不行,光洗衣服都忙不過來。要不是雲哥兒幫忙看攤子,我哪有空來這兒?」說著,手上的動作不停,一下一下捶打著衣物,濺起水花。
賀淵把背簍從肩頭卸下:「這土小黃還挺會找涼快地方。清哥,你回去歇著吧,我來洗,要是累著你,我可心疼。」
賀淵蹲下身,幫忙一起擰乾衣服。
於清嘴角微微上揚:「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心疼我,不過你別光嘴上說,我可不吃這套。」
賀淵也不反駁,手上動作越發麻利,把擰乾的衣服扔進旁邊的木盆里。
他抬頭看看天,陽光依舊火辣,一絲風都沒有,河邊的垂柳被曬得枝條低垂。
「清哥,這熱天還得持續好一陣子,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東西。我存了點私房錢,不多,就一點點哈,但夠你用了。」
「你就總想著買東西哄我。算了,算了,這兩年你開小課堂攢下的錢,幾乎都花在我身上了。我大方些,放過你那點兒小錢。」於清笑著打趣。
於清搓著小衣物,又說:「對了,我讓雲哥兒在鎮上多住幾天,還能幫我看看攤子。」
「行啊,反正有間小隔間空著,床也有,鋪上涼蓆就能睡人。」
日光灑在河面,波光粼粼。於清和賀淵在河邊打情罵俏,眼中滿是情意。賀淵望著於清被日光染紅的臉,心動不已,剛想趁四下無人親一親。
就在這時,高含樂剛從地里摘了一籃子四季豆,站在土坎路上,遠遠看見河邊的兩人,大聲喊道:「清哥兒,晚上吃完飯出去溜達不?」
兩人被喊聲打斷,對視時,賀淵眼中閃過一絲羞赧,不耐煩地說:「石家夫郎,你可真清閒。」
高含樂笑著說:「現下,這天黑得晚,吃完飯出去走走,既涼快又能消食。」
於清應道:「樂哥兒,那晚上咱一塊兒出去逛逛。」
夜幕慢慢落下,白日的暑氣逐漸消散。大夏朝沒有宵禁,小鎮的夜晚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不像白天,路上都沒幾個行人。
微風輕輕拂過,街頭街尾亮起了火紅的燈籠,把街道照得亮堂堂。老槐樹下,一群人拿著竹扇,坐在那兒乘涼聊天。
大河裡,偶爾有小船划過,留下一圈圈的漣漪。孩童們在空地上嬉笑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