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還是那間客棧,掌柜卻不再是那個掌柜。
伏青骨盯著迎出來的新掌柜,驚訝道:「怎麼是你?」
新掌柜詫異道:「姑娘認識小的?」
這人原本是店裡打砸跑堂的堂倌,如今搖身一變,竟當上掌柜了,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當時住店,伏青骨施了障眼法,所以堂倌不記得她。
伏青骨從乾坤袋裡掏出顆夜明珠,在他面前晃了晃。
「原來是您!」堂倌雖不記得人,卻認得夜明珠。
伏青骨收回夜明珠,問道:「你怎麼當起掌柜來了?」
堂倌目光追著夜明珠打轉,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貪婪,見伏青骨將夜明珠收起,他才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朝伏青骨拱手道:「托道長福,老爹將客棧傳給了小的,如今是小的當家管事了。」
伏青骨掃視他一眼,「你是他兒子?」
那掌柜缺德事幹得多,影響了命格,早斷了子女緣,怎忽然冒出個好大兒?
堂倌解釋道:「養子,養子。」
「他人呢?」
「現下奉養在小的家中。」
那掌柜得了夜明珠,本可富貴無憂地過一生,如今卻認養子,被奉養在家中,定是出了變故。
再看這養子,如今雖當了掌柜,挺直了腰板,面相卻隱隱透出一股狡詐,想必如今得這名分與錢財,並非走正道得來的。
堂倌被伏青骨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問道:「道長是打尖還是住店?」
伏青骨本想來掛一眼便走,此時卻改了主意,「住一晚吧,還是天字號房。」
「好嘞!」一聽她要住,堂倌頓時樂開了花,躬身請道:「幾位裡面請!」
伏青骨回頭朝兩名藥師遞了個眼神,抬腳跨進了客棧大門。
楚嶼芳曾吩咐,出門在外一切聽從伏青骨吩咐,二人對視一眼,隨即跟著她進了客棧。
客棧人不少,見三名女子入堂,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
伏青骨波瀾不驚的一掃,將一些不懷好意的注視掃落,隨即跟著那堂倌去櫃檯前登記。
那堂倌以為自己也會如前掌柜那般,得她一顆夜明珠,卻見伏青骨取出一塊碎銀放在櫃檯上,問道:「一兩銀子可夠房費?」
堂倌僵硬片刻,將銀子划進口袋,笑道:「夠、夠。」
登記過後,堂倌領著三人上樓。
還是原來那間房,堂倌推門請三人入內,然後對伏青骨道:「伏道長,過會兒可要送些酒菜過來?」
伏青骨點頭,「嗯,麻煩了。」
「那各位自便,小的過會送酒菜上來。」堂倌說完便下樓了。
三人進屋,蓮衣問道:「伏仙子,咱們為何要在此逗留?」
伏青骨在屋裡轉了一圈,裡頭擺設與從前無甚差別,「為了一樁世俗債。」
蘭覆好奇道:「什麼世俗債?」
伏青骨一笑,「過會兒就知道了。」
蘭覆與蓮衣越發摸不著頭腦。
不多時,堂倌便將酒菜都送來了,很是豐盛。
將酒菜擺好之後,堂倌恭敬道:「幾位慢用,小的晚些在送熱水上來。」
伏青骨點頭,「好。」
堂倌走後,蘭覆贊道:「不曾想這客棧雖小,規矩倒是不錯。 」
伏青骨笑了笑,隨即招呼二人坐下吃飯。
三人吃得盡興,堂倌領著兩人上來送水收碗,見酒菜一點不剩,臉上按捺不住地閃過一絲興奮。
雜役放下水,收走碗筷,堂倌對三人道:「那小的就不打擾幾位歇息了,告退。」
「等等。」蘭覆叫住他,從錢袋裡倒出一塊碎銀遞給他,「飯菜不錯,這是賞錢。」
堂倌接過銀子,隨後連聲道謝。
堂倌下樓後,讓兩名雜役趕客關門,又要住店的,也一律說沒房不住。
他耐著性子等到天黑,才摸上樓打探,聽伏青骨房裡亮著燈,卻沒聲兒,便試著推了推門。
門沒落栓。
他將門扒開一條縫,見伏青骨趴在桌上,而跟她入店的兩名女子也橫七豎八地倒著,才朝樓下招手,然後推門進屋。
堂倌先查看了兩名躺在地上的女子,見二人已氣絕,才又去查看伏青骨。
他將伏青骨翻起來,扯下她面巾去探她的鼻息,卻冷不防對上她一臉猙獰的疤痕,頓時嚇得倒退。
伏青骨身子往後倒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卻忽然停在了半空,以半身平躺的姿勢飄著,不,更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托著。
這詭異的景象,嚇得堂倌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