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谷主吩咐過,出門在外,要聽你的吩咐。」蓮衣湊近她耳邊,「蘭師姐說,等你回來談談條件,咱們帶出來的藥材快用光了,得想法子置辦點,泑山弟子在藥王谷之時,買走了不少丹藥……」
「哦,懂了。」伏青骨露出瞭然之色。
山海祭時各派受傷的弟子不少,都快將兩人的藥包都掏空了,蓬萊島上雖有不少仙草,有些卻未經煉製,不如現成的好用。
蘭覆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有她家谷主風範了。
伏青骨拍拍蓮衣的手,隨後朝園中走去。
「心元大師,顏惻少君,二位久等了。」
顏惻見她來,起身行佛禮,「女施主安好,貧僧打攪了。」
伏青骨麵皮一僵,直接略過他朝心元行禮,「大師光臨寒舍,晚輩本該敬候,卻反倒讓您久等,真是失禮。」
「無妨,有顏少君作陪,也甚有趣味。」心元寬厚一笑,隨即聽她氣息沉重,便拂開一旁凳子上的落葉,邀她坐下說話。
伏青骨落坐後,顏惻隨之坐下。
顏惻問道:「敢問女施主,何時可換丹?」
伏青骨恨不得立馬親手給他把那佛骨掏了,免得他左一句『女施主』右一句『女施主』,磨得她骨頭酸。
可想起蘭覆的囑託,她只能耐著性子同他磋商。
「換丹並非易事,且需要耗費不少靈藥。」伏青骨悵然道:「只是山海祭之後,咱們帶來的靈藥已所剩無幾,不敢貿然替少君換丹。」
心元在一旁笑而不語。
「原來如此。」顏惻恍然大悟,隨即對伏青骨道:「女施主不必憂心,貧僧船上便有不少靈藥,缺什麼告知孔方,讓他取來便是。」
「咱們帶出來的銀錢也所剩無幾,不知這藥錢又該如何算?」
「三位女施主所行乃善事,貧僧自當盡一份綿薄之力,這藥錢便分文不收,儘管取用。」
「少君仁慈,可這麼一來,這診金卻是不好收了。」
「診金?」
伏青骨見他神色驚訝,為難道:「行醫治病,討的不過是辛苦錢,這不收傷二位藥師勞力,收了與少君情分上又過不去,難啊。」
顏惻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自是該收的,怎好因貧僧而虧待二位聖手,診金便按藥王谷的規矩辦便是。」
伏青骨抱拳回禮,然後招來蓮衣,利索道:「列好藥單、診金,拿來給顏惻少君畫押,再去找孔仙友取藥。」
「多謝少君慷慨。」蓮衣中氣十足地朝顏惻道謝,又歡歡喜喜地回屋找蘭覆列藥單去了。
伏青骨見顏惻眼珠子跟著蓮衣轉,便故意側身同心元敘話,擋住了他的視線。
這花孔雀滿口阿彌陀佛,還不改色心。
伏青骨對心元問道:「不知心元大師幾時動身?」
「拿到佛骨即可歸院。」說著,心元忽然轉頭對顏惻道:「顏惻少君,貧僧見你頗有慧根,又與佛有緣,可願隨貧僧同歸浮屠禪院參禪?」
「去浮屠山?」佛骨舍利對浮屠禪院歸之嚮往,令顏惻不由自主地點頭,卻始終難以違拗他紈絝本性,很快又搖了搖頭,找了個藉口推脫道:「只怕顏崟施主不答應。」
心元道:「此事好說,只要少君點頭,貧僧會替你說服顏崟掌門。」
伏青骨的眼睛將顏惻颳了個來回,愣是沒品出心元所說的慧根,莫非是她眼光不夠清奇。
正當顏惻為難之際,蓮心拿著藥單與筆來找他畫押,這才脫身。他也沒細看藥單,胡亂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蓮心拿著藥單去找孔方,蘭覆來到門前請人,「顏惻少君,還請入室候診。」
顏惻朝二人說了聲「失陪。」,起身快步朝屋裡走去。
「阿彌陀佛。」心元盯著顏惻的背影道:「摘得了佛骨,斷不了佛緣。顏少君,此時與我歸去倒罷,留駐紅塵反生魔胎,終是害人害己。」
顏惻腳步略微一頓,跨進了房門。
心元搖頭。
伏青骨聞言驚異,聽這心元和尚的意思,是說這孔雀不入佛門,必生禍患?
隨即又想這花孔雀往日作為,又覺和尚言之有理,這般風流成性,花心濫情,於女子而言,可不就是禍患麼?
「伏施主。」
伏青骨回神,打趣道:「怎麼,難道大師覺得晚輩也有佛緣?」
心元卻道:「伏施主乃紅塵之人,自該歸於紅塵。」
怪事,顏惻放縱聲色,流連風月,竟與佛有緣。她孑然一身,兩手空空,反倒成了紅塵客。
伏青骨趣問:「大師此言何解?」
心元道:「識空心不空,入不了我空門。」
伏青骨笑意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