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青骨眼眸中划過一絲哀色,「仙君還請節哀。」
雁風大驚失色,「仙友是何意?難道席玉師兄……」
伏青骨搖頭,「是澹溟、正言二位掌門,還有謝晦、夷則兩位仙尊。」
雁風身子一晃,臉色霎時慘白,「什麼?」
伏青骨趕緊扶住他,「仙君請多保重。」
雁風一把抓住她,急問道:「快告訴我,蓬萊究竟發生了何事?」
伏青骨趕忙將山海祭那日發生之事,言簡意賅地告訴了他。
「幾位仙長,皆是為蓬萊和仙門大義犧牲,昨日羅華掌門與席玉仙君,已替幾位扶柩去了瀛洲安葬,明日應當就會返回蓬萊。」
「妖魔、獸潮……祭陣。」雁風魂魄幾乎都要被這個噩耗擊碎。
伏青骨道:「如今山海伏妖陣重開,蓬萊境內作亂的妖獸皆已伏誅,那魔道妖人正被緝拿,想必很快就會有好消息。諸位仙君不必擔心,請務必守好蜃境,等掌境使回來,自會安排後續事宜。」
「我、我要去將這個消息告訴同門。」雁風轉頭就要往雲山跑,跑出幾步後,轉身對伏青骨指道:「轉過這座峰,往裡再過兩個水簾洞,便是蝸冢,勞煩諸位自行前往,我去去便來。」
「哎!」伏青骨還未來得及叫住他,他便招出傳送陣,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她搖頭嘆氣,隨後轉頭對鍾遇和白虺道:「既如此,我們便自己去吧。」
二者皆點頭應「好」。
按照雁風的指引,三人轉過腳下這坐峰,果然看到了一個水簾洞。隨即穿水而過,沒入幽黑的山洞,走了約莫有一里,才見天光。
出洞後復行百步,又見一水簾洞,便依言而入,卻是越走越黑。
感受到洞中越來越充沛的靈氣,伏青骨猜道:「蝸冢應當就在前方。」
白虺在黑暗中能視物,見水簾洞四周光滑淋漓,便伸手去摸,卻摸到一手黏糊,立即撤手甩開,嫌棄道:「噫!這哪是水,分明是鼻涕!」
伏青骨聽聲辨位,精準地握住他的手,拉到面前嗅了嗅,富含靈力還帶著些草香,「這應當就是蝸液了,敷在身上,黑斑很快就能消了。」
白虺聲音都快皺起來了,「當真?」
「蘭覆說的。」伏青骨抬出蘭覆後,又哄道:「反正這裡頭黑,你敷你的又沒人看見,洗乾淨出去,又是雪白乾淨的龍一條。」
白虺可恥地妥協了,心動了,「那你們可不能偷看。」
說完,就化出龍形,在山壁上蹭了起來。
伏青骨輕笑了兩聲,隨後對鍾遇道:「這兩個水簾洞,應當就是神蝸用於通往外面的通道,就讓白師兄留在此處,以免進去驚嚇到神蝸,你與我進去吧。」
鍾遇在黑暗中點頭,「嗯。」
二人繼續前行,行了約莫大半刻時,才看見另一個出口。
忽然,一陣風灌入洞中,帶進細碎的靈光。
伏青骨驚嘆道:「靈氣這般充足,出洞應當就是蝸冢了。」
「師父。」鍾遇忽然喊了一聲。
伏青骨回頭,「嗯?怎麼了?」
「師父,對不起。」鍾遇話還未落音,便猝不及防地出手,兩指點在了伏青骨的肩頸處。
「你……」伏青骨驚愕地看著他,隨後兩眼一翻,朝他栽去,「騙我。」
鍾遇接住她,回頭看了眼漆黑的洞道,然後施展障眼法,化出伏青骨走動的身影,再將其昏倒之真身扶到出口,小心靠坐在神蝸石像旁。
他盯著伏青骨,神色掙扎而痛苦,又在一瞬將其收攏,凝結為一道褶痕淺存於眉心。
他起身四處張望,見前方立著一面巨大的白碑,上刻『蝸冢』二字,而碑的斜後方,露出半副石檐,便知那就是蝸冢。
鍾遇疾步行去,轉過白碑後,果然見到一個高大的墓穴。墓穴洞開,從裡頭吹來一陣又一陣潮濕的風。
他邁步走近,卻聽見裡頭傳來蠕動聲響,隨即停下腳步,用手指擦亮一點雷炎,照亮前路。
黑暗的墓道隨著他的移動而逐漸顯露真容,洞道的石壁上除了蝸液,還長著不少靈芝仙草,而墓道的拱形穹頂上結著無數碧綠透明,還閃著螢光的隨形物,挨挨擠擠連成一片。
鍾遇走到墓道深處,地勢終於開闊起來。
他舉起手臂,卻見無數巨大的蝸殼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巢穴,許多半人高的綠殼神蝸便寄居其上,有的緩慢爬行,有的卷殼沉睡。
他環顧四周,卻發現四面的牆壁上,也吸附著無數神蝸,比巢穴上的更大,顏色微微泛白。
正巧,一個蝸殼砸到地上,濺起粘稠的蝸液。
鍾遇踩著濕滑的地面上前,將蝸殼與裡頭殘留的蝸液,以陣法封存,收進了隨身乾坤袋中。
做完這一切,他催動體內雷元,將其凝結於手心,鍛成一顆雷火珠。他將雷火珠放在墓穴正中,然後靜立片刻,轉身朝外走去。
走出墓穴,他回到水簾洞口,卻見原本該在石像旁的伏青骨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