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巫醫派掌門洛義可熟悉?」
「洛義?」楚嶼芳搖頭,「我只在接管藥王谷後,招他入谷見過一次,並無私交,也並不熟悉。」
「那就怪了。」伏青骨道:「他倒是一副與你很熟的模樣。」
「這……倒也尋常。」
「尋常?」
「平日裡裝作與我相熟之人太多了。」
楚嶼芳此時映水而立,便是應了那句: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伏青骨察其所指,粲然一笑,「這倒是。」
顏惻不就算一個?
想到顏惻,她對楚嶼芳道:「顏惻少君之事,想必蘭覆在信中已告知來龍去脈,少谷主有何看法?」
「情況棘手。」楚嶼芳神色凝重,「若是無法拔除魔種,便只能再次移丹。並且還需儘早,否則一旦被魔種徹底侵蝕,控制元神,便會走火入魔,害人害己。」
一旦移丹,要麼成為僅享百歲之壽的凡人。
要麼重植佛骨,入浮屠禪院受心元,也就是住持枯禪之教導,從此遁入空門,改修佛道。
前者顏崟不會答應,後者只怕顏惻不肯。
楚嶼芳望著她,問道:「你其實有辦法,對嗎?」
伏青骨既能以禁法融丹養元,便能以禁法替顏惻融丹淬府,拔除魔種,保住修為。
伏青骨沒有否認,「辦法是有,可就怕他擔不起因果,受不起天罰。」
利用禁術,融丹淬府,風險不比移植佛骨小,稍不注意便是灰飛煙滅。
即便有顏崟護法,成功融丹,顏惻也會同她一樣,斷了仙途再無法飛升。
雖說,這對顏惻而言或許並不重要。
可他本身修為不濟,心志不堅,若是經受不住反噬,不死也瘋。
除非,有人自願將自己的內丹換給他。
顏惻貴為黃金台少君,必不缺人奉獻,可此法卻與伏青骨之道心相背。
何況她從未替人換過丹,箇中因果如何,是福是禍,實難預料,倒不如不說得好。
「既為禁術,便不可輕易施展,否則不會有好下場。」就好比她。
伏青骨看向閣樓,一如素月所言,白虺如今即便再乖順,卻終是妖獸,心性難定,誰也無法保證,他往後會不會發作。
她自己尚勘不破前程,又怎能擅自決定別人的人生?
「那便只能看顏惻少君的造化了。」說到禁術,楚嶼芳難免想起兄長和扶體丸。
如今想來,若不是兄長為煉製扶體丸,張貼廣邀各大仙門,恐怕也不會引起封元虛的注意,為自己和藥王谷帶來劫難。
她理解了伏青骨的做法。
「我會與蘭覆和蓮心保持聯絡,待情況明朗之後,再讓她們回來。」
「嗯。」
閣樓上傳來動靜,伏青骨與楚嶼芳相視一笑。
楚嶼芳辭道:「我們先回若耶溪,明日一起入井。」
『我們』自是指楚嶼芳和小神蝸。
伏青骨送楚嶼芳出院門,剛折回身,就見閣樓的窗戶被人推開,一人出現在窗口。
白虺睡眼惺忪地看過來,聲音還有些發悶,「你方才在和誰說話?」
這四腳蛇,耳朵還挺尖。
白虺察覺園中有些不對,目光循著氣息追到池子裡,見池子裡盤著一條蛇,先是一愣,隨後猖狂笑道:「九頭蛇變水蛇了!」
九頭蛇沒搭理他。
白虺有些意外,隨即又覺得不對。
他伸長脖子嗅了嗅,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隨即往腰間一摸,卻摸了個空。他回頭四處尋找,最後在床底下找到了孤零零的乾坤袋。
他將乾坤袋抓過來,打開一看,卻發現小粘糕不在了,又檢查了夜明珠,夜明珠也少了一顆。
不用說,定是這敗家妖道拿來送給那水蛇了!
他探出腦袋正想找妖道討說法,卻見園中已不見了妖道身影。
「臭妖道,還有沒有良心!至少告訴我,小粘糕去哪兒了啊?」
「小粘糕同少谷主去了若耶溪,你不必擔心。」伏青骨的聲音忽然從他腦子裡冒出來,嚇得白虺差點將乾坤袋給扔掉。
「誰讓你把它送人了?說留就留,說送就送,你問過我嗎?」
「你不是不喜歡它嗎?」
「……是不喜歡,可總該跟我說一聲啊!」
「先前你在睡覺,不想吵醒你。何況,方才我已經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