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樓管事還是原來那位,見到伏青骨很是熱絡,不必她開口,便吩咐人為她打理出兩間天字號房和一桌酒菜。
伏青骨安頓好雲述後,來到樓下,酒菜已齊備。
堂倌殷勤奉上醉仙釀,「不知伏仙子此次來魯縣,所為何事?」
「等朋友。」伏青骨接過醉仙釀,取盞給自己倒了一杯。
堂倌道:「可巧,原先您打聽的那位琴師,今日回堂了,您若是不著急走,倒是可以聽上一曲兒。」
琴師?三郎?伏青骨摸了摸玉佩,不禁莞爾一笑,隨即對堂倌道:「好。」
星影點點,月起東山,金玉樓內客逐漸多了起來,伏青骨獨坐獨飲,在熱鬧的大堂中,一時竟覺得冷清。
她支著頭,看著滿座賓客,不免恍然。
也不知那四腳蛇如何了?
想來也覺得乏味的不止她一人,堂中有客對堂倌詢問道:「不是說這金玉樓晚上堂子精彩,這入夜都這麼久了,怎一場戲一段曲兒都沒有?」
堂倌忙陪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咱們金玉樓如今不演戲、不唱曲兒了,不過琴樂倒有,您不妨等等,琴師一會兒就來。」
「誰要聽你這勞什子琴,怪沒趣兒,爺就想聽曲兒賞舞!」
「還請客官擔待,樓里新定的規矩,不讓演曲兒了。」
「你金玉樓不唱戲、不唱曲,酒菜還賣這麼貴,不是宰人麼?」那人不依不饒道:「爺可不管,今日若不能令爺滿意,這錢可一文也別想收。」
「這……」
堂倌正為難,一道傲然的聲音自門外傳來:「誰說我金玉樓不演戲、不唱曲兒了?」
這聲音?
堂倌猛地回頭,朝門口看去,卻見一名華冠麗服的男子,搖著把摺扇,昂首闊步地進得樓來,身後還跟著兩名滿臉怨氣的佳麗。
「少東家!」來人正是顏惻。
堂倌驚喜地迎上去,「您怎麼來了?」
顏惻合扇往他頭上一敲,哂道:「我的金玉樓,我還來不得了?」
「來得,來得!」堂倌一邊將人往樓里請,一邊對後堂喊道:「掌柜,少東家來了!」
管事的立即從後堂沖了出來,見到顏惻先是驚喜,「少東家來了?」隨後眉頭一皺,問道:「您來此處,東家可知曉?」
顏惻還未說話,他身後的一名綠衣女子搶白道:「知道還會只帶我們二人?」
管事的定睛一瞧,「蘭覆仙子?」在看蘭覆旁邊,不是其同門師妹蓮衣是誰?
顏惻忙對管事警告道:「可不許走漏風聲。」
管事滿臉為難,正要勸,卻見蘭覆朝他搖了搖頭,便知這裡頭另有內情,於是閉了嘴。轉頭對堂倌吩咐:「還不快去將少東家的房間收拾出來。」
堂倌喜滋滋地去了。
「哦對了……」管事正要告訴幾人,伏青骨也在樓中,卻被方才吵鬧的客人打斷。
那客人將杯子砸在桌上,大聲道:「我說你們金玉樓就是這般待客的?」
管事驚愕地看向他,堂內另一名堂倌連忙上前,與管事的耳語了幾句。
管事立即上前賠了個不是,「這位客官,對不住,怠慢了。只是這歌舞戲曲兒,樓里確實是不讓演了,您若是不盡興,便按您說的,今日這桌酒菜,我醉仙樓請了,你看如何?」
「你這是瞧不起爺?以為爺是來吃白食的?」那人冷笑。
「小的絕無此意,只是東家定下的規矩,不好違背,還請客官見諒。」
那人望著顏惻,「這位是你們少東家吧?」他譏諷道:「方才他親口說,這金玉樓中有戲有曲兒,如何演不得?」
顏惻承認道:「這話是我說的。」
管事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這少東家私自跑出來就算了,還一來就給他找事,「少東家,東家有令……」
「這金玉樓是我買下的,你也是我請的,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顏惻拿扇子擋住嘴,低聲道:「我人在這兒,話也撂出去了,你好歹也顧及顧及你少東家我的面子。」
管事嘆氣,「既然少東家發話,小的自然遵從。」
顏惻頓時開顏,痛快地搖了搖扇子,「那還不快去將以往的戲班子、歌舞伎都請回來,讓咱們這位貴客開開眼?」
那人嗤笑一聲,滿臉得色。
管事對一旁發愣的堂倌吩咐道:「沒聽見少東家的話?還不差人趕緊去請。」
「是,小的這就去!」堂倌應了話,立即著人請戲班子去了。
「還是咱們這金玉樓好。」顏惻深吸一口氣,不禁感嘆。
蘭覆和蓮衣同時翻了個白眼。
管事正想再提伏青骨,方才那人又來打岔了。那人捉了杯酒,擠開管事,走到顏惻面前道:「少東家看來與我乃同道中人,若是不嫌棄,不如與我同席品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