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雷使頓時傻眼。
「白虺,醒來。」一道溫柔又急促的女聲迴蕩在大壑之中。
「白虺。」
「白虺……」
水面忽然吹拂其微波,四下散落的鱗片翻騰其五彩的光,隨著這呼喚雀躍、跳躍,在兩岸山壁上映照出華麗而斑駁的光影。靈宮忽然傳來鐘聲,司雷使手中的逆鱗收回電紋,脫離他飛向雲階之頂的祭台,浮在水面的鱗片也紛紛跟隨它,猶如成群的蝴蝶,朝祭台飛去。
呼喚白虺的女聲,念起告罪祭文,一遍接著一遍。
白龍的鱗片盤旋在祭台上空,繞著那片逆鱗飛舞,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等那女聲將告罪祭文念到九十九遍之時,一道神光降下,落在祭台中央,女聲虔誠地感謝道:「多謝神君寬宏大量,饒恕白龍不馴之罪。」
無數電紋自逆鱗中探出,將其餘龍鱗抓住,與它們融為了一體。
三道金色閃電落在龍鱗上,將其煉成了一顆碩大的龍蛋,金光映照之下,龍蛋中出現一條細細的蛇影。
「白虺。」蛇影本游得呆傻,聽見這聲音後,驀然激動起來,飛快地擺動尾巴,在龍蛋中亂竄起來。它越竄越大,緊接著長出四肢、須尾與龍角,然後開始撞擊內壁。
龍蛋被撞得『咚咚』直響,可任它撞得氣喘吁吁,這龍蛋卻連道縫兒都沒有。
「白虺,我該走了。」熟悉的氣息漸漸消散,那道女聲也變得縹緲起來,它越來越著急,隨後仰頭吸盡了龍蛋之中的靈力,揚起龍角狠狠撞在內壁之上。
『咔嚓』龍蛋炸開幾道裂紋,它頓覺欣喜,隨後隨後在蛋里遊了幾圈,又衝著那裂縫撞了過去。
一聲龍吟響徹神墟,緊接著無數金光自空中落下,白龍盤旋而起。
龍蛋重新碎裂成無數鱗片,沒入它體內,它脆弱的脖頸之下,重新長出了一片蒼青色的逆鱗,身上的軟鱗也化為堅硬流麗的鎧甲,在天光下發出幽幽青光。
「這、這是?」暈頭轉向的司雷使望著空中騰飛的白龍,越發暈頭轉向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空中忽然升起一顆星子,迅速划過天穹,飛向東方,巨龍長嘯一聲,追著那顆星子而去,竟沒有再受到任何阻攔。而它飛過之處,金光灑落,因墮神之劫而損傷之萬物,受金光洗禮後,陸續復甦,恢復了勃勃生機。
「蒼龍?」司雷使明白過來後,臉都嫉妒得扭曲了,經此一劫,這四腳蛇竟化為了蒼龍。
傳聞東方七宿之主,便由蒼龍主宰,而上一屆主宰三百年前隕落,從此七宿失主,各自相爭相鬥,難以安寧。
而這四腳蛇,經歷墮神之劫,不死便罷,竟脫胎換骨,飛升晉階成為了蒼龍。
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上天不公啊!
司雷使眼見蒼龍化為一個小點,先前的同情之心,霎時煙消雲散,他直捶著胸口,差點被一口氣憋死,再一想,還是自己遞的台階,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大壑中的血水引來潛伏在深淵中的魚群吞飲,而那魚群得其血肉後,竟也紛紛化作大魚,沿著暗流朝東方游去。
司雷使知道,這是去觀蒼龍受封了,而受封后的七宿之主,便是一方主神,無論階品、位份都比他高上幾個等級,他簡直快要氣暈過去。
而就在此時,空中一道金光落在他身上,他不受控制地朝雲中飛去。
「大鳳,今日你能放下往日成見,為白龍求情,且相助於他,令其復生歸位,也算是功德一件。你由鯤鵬飛升受封已千年,如今終悟大道,這也是你的機緣。」青陽君的虛影半掩在雲中,慈悲而威嚴,他輕輕揮袖,對司雷使道:「去吧。」
司雷使便化為鯤鵬,展開雙翼朝北海飛去。
蓬萊島,蜃境。
席玉守在蝸冢外靜靜等待,今日海市開市場,恰逢素月的第一個療程結束,他正好帶她去逛逛,讓她散散心,順帶活動活動筋骨。
十來日不見,也不知她傷勢恢復得如何,蝸母的治療,有沒有效。
等到餘暉照海,素月的身影才出現在蝸冢門口。
席玉立即迎上去,將她打量了一番,見她氣色比較之前好轉不少,神色為之一松,笑著說道:「看來帶你回蜃境治療,果然沒錯。」
素月回以淺笑,「多虧有你,才有幸讓蝸母為我療傷。」她眼神清亮平靜,整個人也一掃之前的孱弱,看上去精神了許多,「我的金丹保住了,下次治療後,應當就能完全復原了。」
「真是可喜可賀。」只要素月的修為能保住,傷能痊癒,這一趟便不算白來。
見她難得歡喜,席玉提議道:「你轉危為安,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正好今日蓬萊海市開市,我帶你出去逛逛,一起散散心,你也可正好領略蓬萊的風俗人情。」
「也好。」素月久病沉氣悶,早就想四處走走了,況且她許久不見席玉,想得緊,能結伴同遊,她求之不得。
只是說起海市,她難免想起白師兄提到的妖市,便問道:「可是要去逛艷妖樓?」
「……」席玉笑容微僵,乾笑道:「今夜不開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