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華不解,「怎麼了?」
席玉將錦盒中的令牌取出來,遞到羅華的面前,「師兄可認得此令?」
羅華一看,失聲道:「降龍令?」
「降龍令與山海印,皆是師祖所煉,後來卻不知所蹤,想必便是送給了小師叔。她又將此令作禮送回,師祖又豈能不知曉?」
「原來如此。」羅華拿過降龍令端詳片刻,又將其放回錦盒中,對席玉道:「你坐鎮山海,又駐守蜃境,這降龍令便交給你保管,說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場。」
席玉並未推辭,連帶著錦盒中藥王谷送的那瓶藥,一起收下了。
羅華看著他鬢邊霜雪,表情變得沉鬱,無論是身為掌門還是師兄,坐鎮山海之責本該由他來承擔,卻因能力不濟只能落在席玉肩頭。席玉性喜自由,卻偏偏受此禁錮,自己作為看著他長大的師兄、身為一派之長,卻無法適其所願,這如何不讓他愧疚?
「這些時日,苦了你了。」羅華按住他的肩膀,承諾道:「待除去巫危行那魔頭剷除魔族後,你想去什麼地方便去什麼地方,愛做什麼便做什麼,師兄都支持你。」
席玉神色微愣,眼角浮起笑紋,「好。」
羅華又安慰道:「至於靈曄師叔,她既能起死回生,化險為夷,此次也必定能安然脫身,屆時咱們請她來蓬萊長住,咱們好生侍奉答謝,以報其恩。」
席玉想想那場景,臉上浮起一絲喜悅,「到時候島上可就熱鬧了。」
「熱熱鬧鬧才好。」羅華神色也鬆快起來,隨後想起島上貴客,隨問道:「素月仙子可出關了?」
「應當就在這兩日。」
「等她出關,師兄設宴好好替她慶祝一番,也作答謝,她也是咱們蓬萊和你的大恩人。」
席玉卻道:「待她出關,我想立即送她回劍閣。」
羅華一愣,「為何?」
席玉轉頭望向幾位尊上的神位,斂下笑容道:「蓬萊真正的劫數即將到來,我不想再連累她。」
羅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想起山海祭那夜的情形,脊背猛地竄起一股寒意,「你是說……」
席玉並未作答,而是另道:「一直沒告訴師兄,山海印我找到了。」
羅華沒轉過神,一時不知該喜該憂,「在何處?」
「巫危行手中。」
羅華豁然變色,山海印若在巫危行手中, 那他若要解開山海伏妖陣豈不是易如反掌?蓬萊不就岌岌可危?
席玉化出海晏圖,一股魔氣從圖中溢出,他將圖展開,那綠洲之中的魔眼,已由原本的一隻,變成了一雙。那魔眼見到他,立即射出兩道黑火,卻被靈皋和枯禪先後設下的結界擋住,火勢在秘境中蔓延,將綠洲燒成了焦土。
一副巨大的牛骨散落在沙漠之中,那是天和的骸骨,它已經被天魔吞噬。
羅華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這便是天魔。」
席玉點頭,「枯禪大師曾告訴我,曾有天魔飛升成神,後又因犯下大罪遭受神罰而隕落。可如今經種種跡象表明,魔神並未真正灰飛煙滅,而是將眼、耳、鼻、舌、識,散落人界四方,養精蓄銳以待覆生。」
山海圖中那雙眼睛令人不寒而慄,席玉將畫卷收起,在上面加注了道封印,防止魔氣外泄。
他繼續道:「魔神真身毀於神罰之下,因此需要重煉真身,但尋常肉身無法承載魔神之力,所以才盯上了仙盟各派的高階修士。如此不僅能承載魔神之力,還能借其肉身渡過天劫,靈皋師叔祖應當就是被他選中之人。」
羅華想,靈皋當年是仙門修士中之佼佼者,也是當年第一個踏入化神境大圓滿的修士,被魔神盯上一點也不奇怪。
「只是他並未讓天魔得逞,否則也不會開闢這海晏秘境封印這魔眼。」席玉收起海晏圖,帶著幾分敬佩和惋惜道:「若非天魔糾纏,他說不定便是這千年來飛升之第一人。」
「你的意思是,當初靈皋師叔祖隕落於飛升之劫下,便是為了化去肉身,阻止天魔復生。」
「應是如此不錯。」
「那他為何不連帶這魔眼也一併毀去?」
席玉頓住,隨後喃喃道:「他或許嘗試過了,只是沒能成功,否則天和又怎會得到魔眼?」
別人或許不知,但席玉卻從犀渠的識海中窺見過一些往事。天和在成為封元虛的契獸之前,曾是靈皋的坐騎,它的魔眼很可能便是在靈皋隕落後得來的。過後它成為封元虛之契獸,想來也並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