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陳理拿起手邊的墨錠給她看,「你看,這是我剛挑好的白圭墨,沒記錯的話,當初還是七姑娘同我念叨了一些挑墨的技巧,我現在也算活學活用了。」
聞言,沈懷梔愣了一下,時間間隔太久,她早已經記不清都同他說過些什麼閒話,但是……
「能幫到你就好。」她真心實意的道。
「七姑娘幫到我的地方可多了,」陳理忍笑,「我下山時師父給的那盆蘭花還在七姑娘手裡呢,只等著您妙手回春,救蘭一命,好讓我日後回山上見師父時能有個交代。」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開口道,「對了,既然碰巧在這裡遇到,我有個冒昧的請求,希望七姑娘能同意。」
「路邊不是說話的地方,旁邊有個茶樓,不如去那裡談吧,」沈懷梔大大方方的道,「我今日也算奔波忙碌了半天,這會兒有些累了,正好歇歇腳。」
兩人相攜一前一後去往茶樓,很快,二樓靠窗的位置,多了兩個相對而坐的年輕男女。
然而,相談甚歡的兩人,怎麼都沒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早已被某人納入眼底。
昨日出城公幹忙到今日才回的薛琮,並未想到會在這裡偶遇兩人,他看著對好友言笑晏晏的沈懷梔,仿佛看到了從前跟在自己身後追著跑的姑娘。
她的笑容與熱情從未消失過,只不過是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而已。
莫名的,薛琮心中突然生出兩分厭惡,他寧願是其他人,都不願意是陳理。
即便陳理是他交情甚好的摯友。
他眼神微冷,開始考慮要不要去隔壁見一見這兩位故交,給他們一個「驚喜」。
***
「既然你想看蘭花,那我讓人回去取吧,又不是什麼麻煩事。」
在陳理說他最近要陪家人離京去道觀住幾天後,沈懷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謝七姑娘慷慨解囊,」陳理笑眯眯道,「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總是願意幫我解燃眉之急。」
「誰讓我們是朋友呢。」她輕描淡寫的道。
沈懷梔早已習慣陳理面對她時人前人後兩幅面孔,用對方的話來說,就是在外面總要顧忌著男女大防和她的名聲,所以處處遵規矩守禮儀,等到了熟人相處時,又是另一幅親近面孔,無論說話行事都不再拘束自己。
有時候她忍不住會想,或許就是因為陳理對她太不設防了,所以才會日漸越界,這其中未必沒有距離過近導致感情混淆的緣故。
畢竟,他身邊親近的年齡相近的姑娘確實太少了。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陳理抱怨一些瑣事,偶爾還會冒出兩句「早知道回京這麼麻煩,還不如一直待在山上」的感嘆。
「回山上也好,待在京城也好,總歸讓自己高興是最重要的,」沈懷梔淡淡道,「你們道家不是總說道法自然嗎,你又不像我們姑娘家這麼多規矩束縛,就算突然說要仗劍天涯,估計家裡也不會攔著。」
這本該是極具安撫意味的一句話,但陳理聽在耳里,卻莫名挺直了脊背,仿佛在家裡被祖母揪著耳朵耳提面命的教育一般,不由自主繃緊了心神。
「我們七姑娘,有時說話就跟我祖母一樣有氣勢,」陳理訕訕道,「有點嚇人。」
聞言,沈懷梔眼皮跳了一下,卻仍不咸不淡的道,「不是我嚇人,純粹是你自己心虛。」
在一個不那麼自由恣意的人面前隨意抱怨自己所謂的拘束,沒懟人,是她脾氣好。
反應過來後,陳理確實有些心虛,因此忙不迭的轉移話題道,「抱歉,是我口無遮攔了。」
「這兩日我去酒坊視察,發現他們新出了一款果酒,據說很受姑娘們喜愛,等回去我就送兩壇給我們七姑娘賠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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