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女兒,如何能干預父親房中事?」沈懷梔笑道,「尤其我如今還是未嫁女,更不宜插手父親母親的私事。」
「而且,以母親的手段,一個新寵罷了,遠不到需要依靠我的地步。」
聞言,沈夫人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若是普通的新寵,我自然不在意,但偏偏,這是宮中賜下的美人,說是陛下憐惜你父親鎮守邊疆的辛勞,專門下旨賜下的可心人,我縱然想如何,也是有心無力。」
沈懷梔放下茶盞,微微搖頭道,「既然是聖人的心意,父親理應笑納,母親何必多想,總歸再如何嬌媚的美人,也動搖不了母親的地位。」
「動搖不了我的地位?」沈夫人冷笑一聲,面色不善道,「梔姐兒你太看輕你那位好未婚夫的本事了,你應當問問他,我沈家到底哪裡得罪了他,以致於他要專門放個禍害在家裡,鬧得我們滿門雞犬不寧。」
所以,這是薛琮幹的好事?
沈懷梔眉心一跳,突然覺得薛琮不是給沈家找麻煩,而是給她找麻煩。
第46章 ——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沈夫人皺眉問道,「沈家的內宅之中著實不需要一個喜歡興風作浪的女人。」
「母親不覺得這個問題問錯了人嗎?」沈懷梔笑著反問道,「內宅是父親和母親的內宅,美人是聖人所賜的美人,就算其中真有世子的手筆,母親要來質問的人也不應當是我。」
「我只是一個府外別居安分守己的女兒,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去為父母解憂除煩。」
「看來你是不打算幫忙了?」沈夫人不客氣的道,「幾年不見,你真是越來越像你那位好祖母了。」
「母親這是說哪裡話?」沈懷梔佯裝不解的問道,「母親忘了嗎,我是被祖父祖母養大的,自小跟在兩位老人家身邊,說話行事當然會有長輩們的影子,所謂言傳身教不外如是。」
最後,沈夫人是被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大女兒氣走的。
跟著丈夫外任多年,一路隨著丈夫從下州刺史升遷到上州刺史,沈夫人養尊處優已久,少有被人違逆之時,縱然真遇到一些不好打交道的夫人,大家看在彼此夫君的面子上,多少也會客客氣氣的維持體面,是以,她當真已經有好幾年沒被人這麼當場駁回顏面了。
尤其,這個人還是從前一力討好她試圖親近她的親生女兒。
總之,每當看到現在這個性情大變不給她面子還酷似老夫人做派的沈懷梔,她都很難不生出情緒波動來。
親生母親拂袖離開後,沈懷梔在書房裡見到了辦完事來回話的薛良。
薛良將身上背著的包袱解開,放到沈懷梔面前的桌案上,語調恭敬,「姑娘,這是世子給您的信,我全都帶回來了,其中還有兩封來自陳公子與李公子。」
沈懷梔看著包袱里塞得滿滿的一堆信封,眉心跳了跳,「除了信之外,你家公子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還有,府城那邊沈府內宅里聖人賜下的美人,又是個什麼章程?」
薛良回道,「世子這邊沒有額外的口信要轉達,至於沈府內宅之事,世子的人說所有情況都寫在信里,姑娘只需仔細看信即可。」
「既然如此,那你去休息吧,」沈懷梔道,「有什麼事我會吩咐你的。」
等人離開後,書房中只剩沈懷梔自己時,她和桌案上那堆信面面向覦許久,最後嘆了口氣,率先拆開了陳理的信件。
同周文鈺外出結伴遊學之後,沈懷梔差不多每個月能接到陳理一封信,雖然信件不多,但送回來的東西卻不算少,自從知曉她現在一心沉浸農業之後,他外出之時經常會收集一些有用的農學著作或者種植經驗,以及花樣繁多的植物種子,對她也算幫助良多。
這次送回的信里,說是在某地遇到了一種有些特殊的稻種,再過不久就會托人送回,希望能對她有所助益。
很簡短的一封信,多是友人之間的問候,沒有半點曖昧與越界之辭,沈懷梔看完之後,嘴角微微彎起,雖然陳理沒說太多有關自己的情況,但她卻從字裡行間看出了海闊天空之象,看來他的遊學之行確實不錯,她心裡自然寬慰。
看完陳理的信之後,再看薛琮那堆信,她深吸口氣,隨意拆
開了其中一封。
不算厚的信件里,內容只有薄薄一張,沈懷梔打開一看,上面只有幾句話,「今天做了點好事,有點想你,所以為你準備了許多禮物,我覺得你應當會很喜歡。」
除此之外,只有清晰的日期停在左下角。
一封信看過,再拆第二封,依舊簡短無比。
「今天做了點不好不壞的事,很想你,所以挑了幾個從前給你添過堵的人挨個收拾,也總算是沒有虛耗光陰,雖然以你的心性恐怕早已忘得乾乾淨淨。」
「當然,這個忘記,也包括我,畢竟你走了之後就一封信都未曾給我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