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父親的意思,那位李娘娘的下場如何,由您決定。」
「還有,朝中再立新主之後,父親有意讓妹妹更進一步,不知您意下如何?」
因為母親總是懶得看父親的信,薛禮安只好代父傳話,至於父親這些決定他是否贊同,那就是他們父子之間的另一番交鋒了。
那位前太后如何,說實話沈懷梔並不怎麼在意,她對那個女人是有些討厭,但也沒到需要專門心狠手辣炮製她的程度,更重要的是,有薛琮這麼個睚眥必報的人在,她很樂意對方代勞這些瑣事。
而她,時間與精力更多的放在眼前這些會讓她輕鬆愉快的事情上。
倒是關於女兒的未來……
作為母親來說,她對女兒的唯一期望就是她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但孩子若是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會阻攔,畢竟,她的孩子和曾經的自己完全不一樣,背後是有雙親和兄長做依仗的。
若是以薛琮如今的權勢尚且不能保證自己的女兒順心如意,那他耗費諸多心血才得到的權勢也太過廉價了。
於是,沈懷梔只溫聲回復了自己的兒子,「看你妹妹的想法吧,她想怎麼選就怎麼選,無論她做什麼選擇,都有我們為她兜底。」
「母親的想法和我猜的差不多。」薛禮安笑道,「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妹妹,母親總是很縱容的。」
「也不算縱容,」沈懷梔笑道,「你和你妹妹都是難得的好孩子。」
其實,沈懷梔並不知道如何做一個好母親,她只知道自己決不能成為自己雙親那樣讓人失望的長輩,然後將自己曾經渴望的、從不曾得到過的好的一切,都給予自己的孩子。
這樣,她才覺得自己配得上母親的身份與心意。
***
在南邊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大半年過去,在京城寒冬飄雪之時,西南這邊依舊溫暖濕潤如春日。
兒子忙著壓制西南蠻族的反撲,沈懷梔則日常輕車簡行的出沒在各個大小城鎮鄉村之中,她在這邊看到了許多新奇的植物與種子,日子幾乎可以說是樂不思蜀。
當薛琮遠遠瞧見沈懷梔時,就見她正一派歡喜的同手拿鋤頭站在田邊的老農說話,似乎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激動模樣。
他已經有很久沒見過她這般歡喜有活力的樣子,就算在他權勢鼎盛時一派富貴榮光加身,她也遠不如現在來得自在快活。
這樣的妻子讓他沉溺沉迷,他甚至不捨得打擾她,希望她此時的快樂能更長久一些。
但很可惜,縱然他不在意,沈懷梔身邊跟著的護衛卻是要盡忠職守的,於是,她很快結束了同老農的談話,朝他望了過來。
她臉上還殘留著笑意的餘韻,但在見到他時,那份歡喜立時收斂了許多,又重新有了幾分京中貴夫人的模樣。
薛琮就看著她站在那裡,面上依舊在笑,眼睛裡卻多了幾分謹慎戒備,仿佛他是即將帶來噩耗的不祥之人。
他的心就這麼重重一沉,奔赴千里前來見她的喜悅就這樣突然間徹底消失。
最後,他們還是在人前維持了體面夫妻的模樣,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駛向城中,車內薛琮做足了守禮姿態,只時不時的問上兩句她和兒子的情況。
漸漸的,或許是氛圍足夠平和,沈懷梔放下了三分戒心,神情不再那麼緊繃。
馬車順利歸家,兩人緩步走進後院,薛琮將所有人遣退時,沈懷梔還以為他是有什麼私密話要說,直到自己被一把抱起放到臥房的榻上,她再沒機會說出什麼話。
強忍了許久的薛琮迫不及待的截取沈懷梔的呼吸,他摸著她開始變得粗糙和有些繭子的手,摸她明亮快樂的眼睛,摸她變得比從前康健許多的身體。
果真,在離開他之後,她是越來越好的。
這一場吻持續了足夠久的時間,久到連沈懷梔自己都沒心情再拒絕。
她感受到了薛琮的壓抑與狂熱,也感受到了他未說出口的感情,但即便如此,她的心也並未有太大波動。
不管是薛琮想給的還是想要的,都是她現在已經不大在乎的,所以,被放開之後,她擦乾淨熱痛發麻的嘴唇,神情平靜的給了他一段話。
「薛琮,對我來說,如果你不再打擾我,我很歡迎,如果想和離,那更好,可如果你堅持求愛,那日後就不必再來了。」
薛琮沒說話,他只是定定的盯著沈懷梔的眼睛,緩慢且堅決的道,「既然如此,真珠,那我們就看看,我們之間,到底誰熬得過誰。」
既然捨不得下狠手,那就拼毅力好了,如果他們兩個人之間一定要有一個人失敗妥協,薛琮覺得,那個人決不會是他。
畢竟,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捨棄她屈就別的任何人。
於是,從這一年開始,這對始終沒有和離的夫妻就此展開了拉鋸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