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音的脖頸本就白皙,在黑色貂裘與火紅嫁衣的映襯下,更是顯得白嫩淨透。
手指無意間擦過那塊細嫩的皮肉,季知逸僵了一瞬,只覺鼻喉間又是一陣血涌。
季知逸有點頭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兩天好像很容易上火。
快速地將繩帶系好,季知逸縮回手看向江瀾音道:「早餐已經備好,不必等我。」
話語剛落,季知逸已經抽回劍轉身準備離開,江瀾音這才想起自己奔出來是做什麼的,趕緊追上去問道:「不先去祠堂麼?」
季知逸的步伐一停,眸中含著困惑:「去祠堂做什麼?」
江瀾音也沒料到這個回答:「晨昏定省,爹娘已不再,妾身理應前去祠堂每日焚香進貢。」
「不用。」季知逸松下自己捲起的袖口道,「我從記事起就不曾見過父母,也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家中自然不曾供過牌位。」
江瀾音不禁愣了神。
她倒是聽雲姝曾經提起過家中情況,只知她們兄妹二人與父母早年失散,一直是季知逸在照顧她,倒是沒曾想季知逸竟也沒見過自己的雙親。
江瀾音看向神色平淡的季知逸,也不知道當年還是孩童的他,又是如何帶著季雲姝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江瀾音抿了唇沒有說話,片刻後又疑惑道:「那你與雲姝的名姓......」
季知逸整理束腕的手頓了一瞬,瞥了江瀾音一眼後垂眸道:「是給予我們兄妹二人新生的恩人所起。」
江瀾音是第一次聽到季知逸的過往,心裡有些好奇,但又覺得他的過往似乎並不怎麼美好,也不好去細細探聽。
她悶聲點了點頭,季知逸望了她片刻,斂起眸中光亮,帶過這個話題道:「家裡沒有什麼規矩禮節,你只管隨意,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想做什麼也不必去應。」
季知逸的話讓江瀾音一時有些懵然。
她自進入上京起,便逐漸學著京中貴女,努力讓自己融入她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為本就如履薄冰的江家,添加任何一根負力稻草。
前世嫁於傅棠後,有著百年底蘊根基的傅家,更是注重繁文縟節,她的一言一行都不敢有疏忽,唯恐為傅棠添了煩擾,從而得了他的厭惡。
從與季知逸相識至今,儘管中間有著種種利害關係,但江瀾音不得不承認,她與他的相處十分融洽。
季知逸給了她這麼久以來都不曾體會到的鬆弛感,在他面前,她並不需要那般緊繃。似乎沒人會在意她是江家遺孤,是朝廷安撫江家舊部的工具。
在季知逸的眼前,她只是江瀾音這個人,僅此而已。
「走吧,飯菜該涼了。」
樹枝上的晨露滴落至肩頭,季知逸偏頭看了眼自己被洇濕的衣物,抬手替同樣立於樹下的江瀾音拉起了兜帽。
江瀾音抬頭看向沉靜穩重的季知逸,拽回了幾分真誠道:「先回屋吧,等你收拾好,我們再一起去前廳。」
季知逸也沒再堅持,點了點頭,與江瀾音一同回了房間。
杜管家十分細心認真,回到屋內時,他已經命小廝準備好了熱水。
見季知逸在洗浴,江瀾音看了看自己已經皺巴巴的嫁衣,從衣櫃中翻找出一套乾淨舒適的衣裳,站在屏風後便更換起來。
季知逸換好衣物出來時並未在屋中見著江瀾音,靜立了片刻,聽到內室有動靜,只當她是在尋找東西,便逕自掀了珠簾走了進去。
凝脂
般的手臂自屏風後一閃而過,意識到江瀾音是在換衣服,季知逸匆忙避過了身。
聽到屏風外的動靜,已經穿好最後一件袖衫的江瀾音自屏風後繞出,看著背身而立的季知逸招呼道:「夫君久等,妾身已經收拾妥帖,我們現在便去前廳......你沒事吧?」
江瀾音詫異地看向季知逸手背上的血痕,見他鼻間依舊涌著血液,手忙腳亂的從一旁拽過乾淨的巾帕掩於他的鼻下道:「你......這是怎麼了?」
自昨夜飲完江瀾音灌得酒後,季知逸便覺胸肺燥熱,氣血翻湧。本以為是最近心性浮躁,所以特意早起練劍,想著將精力泄出,情況應當會好轉,沒成想只是一晃而過的手臂便讓他白費了工。
季知逸瞥了眼桌上還擺放著的那兩個空酒壺,捂著帕子忍不住輕聲一嘆。
能夠讓他一夜反常至此,也只會是榮霜欺騙江瀾音的那兩壺酒了。
季知逸尷尬地拭去手上血痕,輕咳一聲解釋道:「上京氣候寒燥,我......有些不適應。」
江瀾音無甚懷疑,點了點頭道:「那等會我讓銀翹給你煮些涼茶。」
季知逸神色不大自然地道了聲謝,門外傳來了杜管家的呼喚聲:「將軍、夫人,飯菜已經備好,二位是否現在前去用餐?」
江瀾音轉身應答道:「嗯,馬上。」
拉開房門,見銀翹和朱嬤嬤也在門外,江瀾音讓開身道:「銀翹,你來替我梳頭吧。」
僕從們一擁而入,季知逸抿了抿唇,隨手將巾帕扔在了角落處。
季知逸坐至桌前飲茶等候,朱嬤嬤卻掀了珠簾進入了內室,在床鋪上一陣翻找後,看到了季知逸扔於角落處的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