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逸在書桌前一邊翻找一邊輕應道:「嗯,差不多。」
「還真是人......嗯?」林越掀著木窗的手一抖,木框猛然抨擊發出咚的一聲。
準備跟著去西苑的江瀾音抬頭看向樓上,緊合的窗戶後似乎有人影閃過。
「夫人?」杜管事順著江瀾音的目光看了上去,江瀾音盯著窗戶問道,「將軍在書房麼?」
「在的,將軍今日並未出門。」
江瀾音望著書房看了片刻,低頭輕輕抿唇道:「走吧,去看看她們選住何處,待會記得差人來與將軍說明白。」
半晌後,縮在窗戶後的林越悄悄掀開一點窗戶看向院外,看到江瀾音她們遠去的背影后,他慢慢舒了一口氣。
慶幸自己偷窺沒被發現之餘,林越又想起了季知逸方才的話,匆匆繞到桌前,按下了季知逸正在整理的書籍道:「你說剛剛那個抬出去的麻袋裡是人?這到底怎麼回事?」
季知逸抬眸看向眉眼焦急的林越,輕輕牽了下唇角道:「是冒充人。裡面是裹了石頭包成人形的碎布。」
「石頭?碎布?」林越疑惑了片刻,隨後忍不住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她會直接帶她們直接來東苑選住所......所以那淋出來的是什麼?」
季知逸相對一笑道:「雞血。」
「我就說進來時,後廚那邊怎麼滿是雞叫聲。」
林越隨手從筆架上抽了支毛筆,搭在指間邊轉邊嘆道:「真該讓那天的大臣們過來看看,保管回家不和自家媳婦鬧彆扭了!」
季知逸挑了挑眉頭,林越轉過身貼至他的身側笑道:「你家夫人如今可是後院楷模!你知道有多少已婚男人在羨慕你麼?」
「羨慕我?」季知逸低笑一聲,柔了眉眼溫聲道,「確實,值得羨慕。」
「要點臉吧你!」林越抽回被季知逸躲開握住的筆桿,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冷哼道,「瞧你那得意樣!不過就你家夫人宴會上那表現,溫柔大方,體貼入微......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賢良淑德的好妻子啊!」
林越輕輕嘖了一聲,隨手將筆扔回桌面,慢慢搖了搖頭道:「但凡讓他們看到她今天耍心眼把人忽悠走的模樣,就會發現還是自家那個沒心沒肺的專情婆娘好!他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越故意瞥了眼季知逸的面容,瞥到他慢慢低沉下來的眉眼後,在一旁幸災樂禍道:「也不想想,哪家真心喜歡夫君的妻子,會笑著接下別人送給夫君的妾侍,而且還是一次性兩個!」
季知逸的喉頭急速一滾,緊繃著下頜,唇角抿成一線。
屋內沉寂了片刻,林越也收了說笑的態度,呵出一氣拍了拍季知逸的肩膀道:「沒事,來日方長......樂觀點想,哪怕最後她也沒喜歡上你,至少你可以收穫無數侍妾,羨煞旁人......哎!」
林越倏然摔向前方踉蹌了兩步,隨後穩住身形回身道:「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了。哎!都
說了我不開玩笑了......嗯?信筒?」
林越接住季知逸丟來的短小竹筒,拆了封口,取出裡面的信紙細細看起來。
「這是昨日寄到的,今日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你的看法。」
林越的眉頭越皺越緊,看完信後眉眼鋒利道:「信上說得內容確定麼?」
「嗯,胡聲已經去核實過了。」季知逸從一旁的櫃架中抽出一柄鋼刀,手腕輕轉,他將刀柄轉向林越道,「新豐二年,罪臣趙尋貪污軍需萬兩,自此之後,所有軍需在鑄造之時,皆會在暗處鑄上印記,入庫之後,也必須將去向登記在冊,以方便核查軍需數量。」
「那日我們在那群獵戶手中收來的兵器,皆屬於由江小將軍率領的朝雲騎。朝雲騎人數不多,但皆是精英,最擅長埋伏突擊。」
林越接過鋼刀眯眸看了片刻,隨後凜眸道:「我若沒記錯,慶谷一戰後,整個朝雲騎,一具屍身都不曾尋到。」
季知逸輕輕點頭道:「是。朝雲騎一百六十八人,全部失蹤。」
「慶谷一戰,戰況慘烈。戰後收斂屍骨時,好些將士連具完整的屍身都難以拼湊完整。四周高山深谷,還有許多人失蹤尋不得。半個月後,戰場清理完畢,守在營中的人也沒有再等回生還者。所以大家認為失蹤的朝雲騎,也同樣犧牲在了那片荒野之中。」
林越頓了片刻,心中只覺有些荒謬,他將信紙塞回信筒,連著鋼刀一同拍進季知逸的懷中道:「這些鋼刀是朝雲騎的,但是,卻被人在原中郡的平河谷撿到。季知逸,你知道這有多荒謬麼!」
季知逸接回鋼刀放於桌面,他掏出火摺子,將竹筒中的信件燎於焰尖,靜靜看著寫滿字跡的單薄信紙化為灰燼。
林越抬手抹了一下自己有些緊繃的面容,半晌後呼氣道:「戰時離營,一定是有什麼特殊原因。他們不會是逃兵,更不會是......」
林越喉頭一滾,哽了一下道:「更不會是有不軌之心......他們一定是有什麼特殊原因。」
季知逸點了點頭,看向林越道:「南府軍押送那群人回來時,可有什麼異常?」
「異常?」林越搖了搖頭道,「沒有,那群人前些日子已經按律處理,這會應當已經在發配冰河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