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傅棠點頭道,「根據張武他們後來的口供,張守成似乎也對他們撿來的那些兵器很是感興趣。」
江瀾音倏然抬眸看向傅棠,傅棠對視回應:「雖然林太尉處理了那批兵器,但是林越特意將那批兵器以證物之名帶回,還是引起了旁人注意。」
「是誰?」江瀾音只覺心口怦跳,「究竟是誰也在留意那批兵器?」
「是陛下。」傅棠繼續道,「在知道那群山匪自平河谷地拾到兵器,並且引起了林越與季知逸他們的注意後,陛下便偷偷派了心腹特意前往平河谷查探。」
儘管心中早已猜測到父兄的死另有隱情,但這會聽到這一切竟與宣慶帝有關,江瀾音頓覺渾身血液冰涼。
「那些年江大將軍常勝不敗,寒漠懼他,百姓敬他。功高震主,陛下又如何能不擔憂?」
「可我父兄他們從未有過二心!」茶盞撞翻,江瀾音也毫無意識道,「難道就因為他們有功,因為那些無根的猜忌,就賭上塞北邊境的安危,將忠臣良將迫害?」
江瀾音已是氣急,傅棠看了眼桌面,重新斟了一杯茶,遞於江瀾音道:「你先別急,喝口茶平復一下心情。」
自知於傅棠發火也是無用,江瀾音冷靜了片刻,端起茶盞——
「別喝!」
焦急而又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江瀾音尚在怔愣,手上的茶盞便被人打翻。
「季將軍?」看到來人,傅棠甚是驚異。
江瀾音無神地望著眼前人,半晌後才確定道:「季知逸?你怎麼會在這!」
季知逸拉起江瀾音,將人緊緊掩在自己的身後道:「傅相曾言視阿音如珍寶,如今卻又意欲投毒謀害,傅相此舉,實是令人鄙棄!」
投毒?江瀾音這才察覺到季知逸的手一直在顫抖。
江瀾音皺眉看向桌上的茶水小食,事已敗露,傅棠只得解釋道:「不是,我並無謀害之意,這茶水裡並非毒藥,瀾音你聽我解釋!」
「有沒有毒一試便知。」
見江瀾音並不信任自己,傅棠眸子裡的光淡了些許。好在他還有解釋的機會。
季知逸自樹上捉了一隻鳥雀,江瀾音將壺中茶水餵於它,只片刻,那隻鳥雀便腹羽抽搐沒了生息。
季知逸的眉頭皺得更深,反手握住江瀾音的手腕,一刻也不肯鬆開。
「這鳥只是因為服了藥暫時屏息,待吃了解藥便會恢復如常。」傅棠急忙倒出另一枚藥丸,一邊餵於鳥雀一邊道,「我只是想用假死之狀,將你轉移走,只有這樣才能保你安全無憂......」
傅棠摸著鳥羽等待著,然而過了許久,那隻鳥也沒有任何甦醒之象,連身體都逐漸轉涼。
「怎麼會......」傅棠急躁地翻動鳥雀,舉止無措道,「怎麼可能!它怎麼還不醒!」
原本端方如玉的君子陷入了瘋魔,他赤紅著雙目抓緊那早已沒了氣息的鳥雀搖捏著:「你醒醒!你怎麼可能會死!不會的!不可能是這樣!」
試了許久也不見鳥雀有反應,傅棠跌撞起身,想要去拉扯江瀾音,卻被緊緊護在她身前的季知逸推倒。
「瀾音,你信我,我真的沒有下毒!」傅棠面色慘白,他無神道,「明明是假死之藥,怎麼會這樣,一定是哪裡不對!」
傅棠將藥瓶中的藥悉數倒出,掐開鳥兒僵硬緊閉的尖喙,全部塞了進去。
「我怎麼可能會害你,我是要救你!這不可能......」
「鳥雀已死,一粒是毒,三粒四粒也是毒,傅相何必再折騰這可憐之雀,放過它吧。」
季知逸聲音冷厲,傅棠身軀一僵,慢慢抬頭,望向了一直在他身後沉默的江瀾音。
江瀾音神情複雜地看著傅棠,他這般瘋魔之象,與前世將她刨墳而出時無異。
她想不明白傅棠的行為,只是這樣的情景,讓她心胸窒悶。
「將軍,我們走吧。」
季知逸逐漸呼吸平穩,他捏緊了江瀾音的手腕,沉默地拽著她離開。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傅棠徹底癱軟於地,滿面灰敗。
「夫人!將軍?」
看到季知逸和江瀾音一同回府,杜管事很是訝異,他急忙招呼人去重新準備膳食,一邊詢問道:「將軍何時回來的?可是前線戰事已結?」
季知逸沒有答話,只是拉著江瀾音一路快走。
杜管事不解地看向江瀾音,江瀾音試著掙脫了兩下,手腕卻被握得更緊。
幾次掙脫不成,季知逸猛然停住腳步,回身厲問道:「你就這麼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