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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他以身體抵著她,擋住她所有的視線。

「怎、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忽然衝過來了?

「我……」謝晏川本就在發燒,身體不似往常,方才起身衝過來的動作太過猛烈,身體一時受不住,頓時無力,亦頭暈眼花起來,一時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伏在她的肩膀上稍作調整。

他呼吸聲重,身子也重,不明所以的薛綰妤試圖推了推他:「燕郎君,你還好嗎?」

「我方才……」他喘息著,在混沌的腦海中搜尋著藉口,「方才眼神不濟……看錯了,以為衣櫃要倒下來……」

原來是這樣啊。

薛綰妤不疑有他,扶住他:「那我扶你回床上躺著。」

可謝晏川此時還不能回去。

方才衣服掉落時,裡面夾雜著一件紅色的小衣,是女子的貼身之物,萬不能被她瞧了去。

「薛娘子且讓我緩一會兒,我此時頭暈得厲害,動彈不得……」實則已經好多了,只是在拖延時間,思索著該如何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將那件小衣藏起來。

「那……好。」畢竟他方才是擔心她被衣櫃砸到才衝過來,此時他既動不了身,她也只能陪著他在此緩著。

謝晏川腦中迅速思索著:那小衣顏色太過鮮艷,若她睜著眼,很難不被她發現,唯有讓她閉著眼睛,自己才能穩妥地將小衣藏起來。

可如何才能讓她閉上眼睛不看呢?

幾息之後,謝晏川想到了法子。他身體保持不動,手卻是不動聲色地扯開了衣襟的系帶,衣衫大開時,他直起了腰背……

隨著他的起身,胸前敞開的衣襟自然讓對方一覽無餘。

「呀!」懷中的女人驚叫一聲,羞澀地捂住了眼睛。

謝晏川趁機矮下身子,將地上那抹紅色抓起,藏進懷中,而後將衣襟攏起,假裝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愧疚道:「抱歉,薛娘子,是我失禮了……」

「無、無妨,」薛綰妤一雙手將自己的眼睛捂得嚴嚴實實,隨後聽見窸窸窣窣的整理衣服的聲音,等了有一會兒,才問,「好了麼?」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她分開兩根手指,透過縫隙瞧了一眼,見對方確實已經將衣衫整理好,才敢放心地將手落下來。

而謝晏川此時已經將那小衣藏好,便也無所顧忌地蹲下身來整理方才掉落的衣服。

薛綰妤紅著臉,將被子重新從柜子里取出來,鋪到床上去,而後走過來與他一起整理衣服。

很快將那一摞衣服歸置整齊,她恍惚想起方才衣服掉落時好似有一抹紅色,眼下卻不見蹤影……

奇怪。

許是她方才看錯了吧。

將他扶回床上休息後,他說有些口渴,薛綰妤正好也覺得尷尬,便出去給他泡茶了。

謝晏川將她暫時支開後,才從懷中掏出那件紅綾小衣來。

他不敢讓薛綰妤看到這件小衣,是因為這件小衣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她。

這是當初兩人新婚時她所穿過的。

新婚那日他沒能親自迎她進門,自宮中回府後已是成婚的第三日夜晚,賓客已歸,自然也沒有人再來灌他喝酒,只新房中一杯遲來的合卺酒醉不了人,故而寬衣時她身上的紅綾小衣與白膩如脂的肌膚闖入眼帘時,對於一個清醒的,且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無疑是一場血脈僨張地的視覺震撼。

天知道她背過身去,讓他幫忙解開身後小衣的系帶,他的手抖得有多厲害。

分明是簡單的結扣,他卻解得滿頭大汗,惹得她忍不住回頭,忍著笑教他……

初嘗雲雨,便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這件紅綾小衣被扔在枕邊,不知何時又落到了床下,與滿地的衣服堆疊在一起。

翌日他便滿懷愧疚地與她道別,只因聖命難為,他要隨軍去邊境打仗。

天色朦朧,房內燭火將盡,光影晦暗,他匆忙穿衣之際,竟不慎將那小衣一併穿進了衣服里,行軍十里地後,才察覺衣服穿的不舒服,循著不適之處摸去,便掏出了這件紅綾小衣。

後來這件小衣陪他在邊境度過了五個春秋,枕戈寢甲,夜裡難寐時,要捏著這小衣才能睡著。

如今這小衣色澤不復,已然被磋磨的不成樣子,謝晏川小心翼翼地將其藏在床內側的被褥下面,想著或許就在不久後的一日,他能光明正大地拿出來還給她,同她訴說那五年的鋒鏑之苦,與相思之情。

*

郎中來瞧過病後,開了些緩解症狀的藥方交於薛綰妤,叮囑道:「雖說水痘瘡的症狀大同小異,但有的人症狀急,出疹快,有些則症狀緩,出疹慢,前三日還是要仔細看顧著些,待疹子出完便無大礙了……」

夜裡,薛綰妤原本打算便叫上陸回一起,與她一起守著謝晏川。

倒不是要防著謝晏川,只是她擔心自己會不小心睡著,若他的病情有變,自己來不及看顧。

謝晏川卻拒絕了她的好意,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夜裡還需要旁人守著,小月兒才剛好沒幾天,你還是回去陪小月兒,明日再過來看我……」

薛綰妤見他狀態尚好,想著應該並無大礙,便也沒有堅持留下來,叮囑同住一個院兒的陸回,讓陸回多留意著點,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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