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她身體的重量便皆有他所承接著,確實比自己側著睡要舒服許多。
但是舒服歸舒服,他們如今已經徹底不是夫妻了,哪能共睡一張床榻,還這般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不行,不能這樣……」她羞赧地掙扎了,兩隻手動不了,便用腿去踢他。
可才踢了兩下,便被一直大手按住。
那大手掌心極熱,透過那層薄薄的布料熨帖著她腿上的皮膚。
她愈發赧怍,用力動了動腿。
孰料他倏忽發出一聲帶著顫意的喟嘆,旋即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愈發按住了她。
「別動了,」聲音忽而有幾分喑啞,「蹭到了……」
什麼蹭到了?蹭到什麼了?
薛綰妤正要開口問,抬眸卻瞧見他瞬間酡紅的臉,以及炙熱的氣息與紅潮湧動的眸子,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方才不小心蹭到了什麼。
欲問出口的話凝在唇上,她張著口,一時間面頰生熱,很快也紅到了耳朵邊。
「那、那我不動了……」
她一動不動地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伏在他的身上,直到過了很長的一會兒,才聽見他說:「好了,已經偃旗息鼓了。」
薛綰妤:「……」這……大可以不必說給她聽。
對方滾動的喉結中湧出幾分笑意來,他撫著她的發:「就這樣睡吧。」
他既沒有要下去的架勢,薛綰妤也不敢強行推他,安神的藥效很快又湮了過來,她別扭著伏在他的身上,紅著臉,不知何時睡著了。
謝晏川方才被她「磋磨」了一番,倒是精神許多,一時沒了困意,扭頭去看懷中睡著的女人。
白日裡因著失血太多,她的整張臉都沒什麼紅潤之色,倒是因為方才那個烏龍,給她的臉頰上染了幾分霞色。
他扶著她的後腦勺,將人愈發往懷裡擁了擁,她的臉便往他的頸窩裡又貼近了幾分,身體隨著氣息的輕吐微微起伏,沉睡之後便如一汪柔軟的水覆在他的身上。
想到接下來幾天都可以用這個理由與她如此親近,他的唇角便不由勾了起來。
翌日,小月兒醒來之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娘親。
晴雨餵她吃過了早膳,與小世子身邊的李嬤嬤說了一聲,便帶著小月兒出門去了。
好在薛綰妤所在的醫館與長公主府距離並不遠,並不需要動用車輿,晴雨牽著小月兒的手,走了兩刻鐘便到了醫館。
彼時醫館的人正要準備給薛綰妤換藥。
謝晏川知曉換藥會很疼,特意讓醫館的人安排了一個手法最溫柔的人來給薛綰妤換藥。
故而今日來換藥的是一位溫婉柔和的女郎中,輕聲細語地安撫著薛綰妤緊張的情緒,告訴她自己動作會很輕柔,讓她儘量放鬆些。
謝晏川也坐在她的面前,握著她的手,看起來比她還要緊張。
郎中先幫她換肩上那處傷口的藥,一層一層的紗布拆下來之後,只剩最後一層,粘連在傷口上。
這是最疼的一步,因為要拆掉這層紗布,難免要扯動傷口。
好在郎中也是個有經驗的,十分懂得如何轉移注意力。
「娘子你看,是誰來了?」她故意引薛綰妤去看門口。
在薛綰妤的注意力轉到房門處時,郎中動作極快地扯掉了最後一層紗布。
「啊!」薛綰妤不妨,疼得驚叫一聲,雙手死死地掐住了謝晏川的手。
下一刻,房門竟真的被人推開,身穿桃夭粉色襦裙,頭上攥著兩個鴉髻的小月兒便跑了進來。
「娘親!」
甜甜的一聲,喚的薛綰妤身上疼痛頓消,也鬆開了掐著謝晏川的手:「小月兒……」
小月兒跑到她面前,看到旁邊剛剛拆下來的沾血的紗布,嚇得小臉一垮:「娘親,你流了好多血啊,你疼不疼啊?」
薛綰妤抬起左手摸了摸她的小臉,身後的郎中已經開始敷藥,果真動作輕柔極了,遠不及方才撕扯時的痛。
「不疼了,娘親一瞧見你,便不覺得疼了。」
小月兒仰著臉:「那我給娘親多看會兒,娘親便一直都不會疼了。」
「好啊。」
郎中動作輕柔且快速地幫她重新包紮好肩上的傷口,而後又去拆她腰背上的那處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