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待他們動手,廚娘便提著泔水桶走了出來。
兩個廚娘不僅是做菜的一把好手,人也生的孔武有力,拎著滿是泔水的木桶也走得虎虎生風,很快就走到了院子裡,不待那兩個婆子並一個婦人反應過來,便將桶里的泔水潑了過去……
兩桶泔水潑的不偏不倚,剛好能將三個婦人從頭潑到腳。
侯夫人懵了,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反擊方式會如此簡單粗暴。
兩個婆子也一時愣在了原地,隨即抹了一把臉,火氣更甚,正欲跳起來罵,結果幾個護院拔了刀指了過來,立即嚇得不敢動了。
初冬的寒風蕭瑟,當即將三人吹成了冰人兒。
侯夫人受了這般大的侮辱,又冷又怒之下,渾身都在打顫,她指著從廚房中慢悠悠走出來的薛綰妤,氣得口不成言:「你竟敢……你竟敢……我可是鎮遠侯府夫人,朝廷命婦,你今日膽敢以下犯上,我必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薛綰妤不遠不近地站著,神情淡漠地看著她們,冷風吹動她額邊的發絲,更襯其冷清。
她轉眸看向院兒里的人,先是簡明扼要地與大伙兒解釋了一番前因後果:「這位夫人曾是我的婆母,五年前縱人欺我辱我,還將罪責全都推到我身上,潑我髒水,害我性命,我僥倖逃出後,竟還不肯放過我,今日還帶著人上門辱罵,威脅要我吃不了兜著走。」
而後目光回到那三人身上,冷笑道:「好啊,禮尚往來,不如今日先叫夫人您吃不了兜著走如何?」
廚娘看著手裡的空桶,可惜道:「早知多攢點泔水了……」
院兒里有機靈的僕役,立即反應過來,拎來馬桶往裡面添滿水:「敢潑我們娘子髒水,看我的!」
「嘩啦」又是一桶涼水潑了過去。
那馬桶雖是洗涮過的,但終究是裝過污穢,惹得三人連連作嘔……
侯夫人自然也不是只帶了兩個婆子,身後還帶了些護衛,只不過那些人都被北鳴等人攔下,救不了她們。
此時三人發髻也散了,侯夫人身上披著的上好狐裘也濕透了,還掛著油膩污穢之物,更有一股難言的惡臭氣味,侯夫人更是貴氣也無了,儀態也顧不上了,想罵薛綰妤但又怕被潑來髒水,只能去罵北鳴。
「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才是你的主子,還不趕緊將那惡毒的女人拿下!」
北鳴兩手一攤,一臉無辜道:「我只認郎君這個主子,郎君吩咐我要好好保護少夫人的!」
「什麼少夫人?哪來的少夫人?沒有我的點頭,她算哪門子的少夫人?」
她這話倒是叫薛綰妤想起了什麼,挑眉一笑:「此事還真不需要你點頭,晏郎說了,待我們去西南後,他就要入贅我家,正好女兒本就隨了我的姓氏,日後也省卻更改戶籍的麻煩了……」
侯夫人一聽,險些氣得背了過去:「你、你胡說!我兒子堂堂侯府世子,殿前司指揮使,日後也是戍邊的大將軍,怎麼可能……入贅?」
「是啊,我當時也是這麼勸他的,可是他說,只要我願意和他在一起,怎麼著都成?」薛綰妤拈著帕子,故作煩惱,「他非要入贅,可真叫人頭疼……」
「你、你……」侯夫人氣得站不住,被兩個婆子扶著,才不至於跌倒在地上。
就在她們進退狼狽,走也走不得,罵又不敢接著罵的時候,謝晏川回來了。
侯夫人看到自己兒子來了,手腳便又恢復了幾分力氣,這便張著手要兒子過來扶自己:「二郎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快瞧瞧,那個惡毒的小娼婦都對為娘做了什麼?」
謝晏川的腳步因「小娼婦」三個字一頓,劍眉皺起:「母親,慎言。」
侯夫人被兒子一噎,隨即大動肝火:「混帳東西,你沒瞧見我被她欺負成什麼樣了嗎?你若還想認我這個母親,就趕緊將這惡毒的小……」那三個字在兒子的迫視下終究沒敢說出來,「將這惡毒的小婦人打殺出去,否則別怪我報官處置她……」
院裡的僕役們立即站出來幫薛綰妤說話:「郎君,少夫人好心將這位夫人領進來喝茶,沒想到茶還沒泡好,她們便在院兒里叫罵起來,罵得可難聽了,什麼私通苟合的,還要叫少夫人吃不了兜著走……」
那廚娘也將潑水的事情往自個兒身上攬:「是啊,我們也是實在聽不下去,一氣之下才潑了泔水過去,都是我們做的,不關少夫人的事情……」
然而薛綰妤神色泠泠,看著謝晏川,主動認下:「就是我叫人潑的。」
侯夫人立即叫到:「兒啊你看,她自己都承認了!」
薛綰妤面上不動,說完這一句,便只靜靜地看著他:先前她就問過他,若是有一日她與他的母親鬧出個好歹來,他站在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