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鋒看出了他內心的震動,歇斯底里地笑出聲來。
聯盟十二年前可真是下了手好棋,把兩個禍害湊在一起。
笑完以後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你……你不知道,當時是我,我!」
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胸口,「敦促元帥下的命令,余逢春必須死,他不死,局勢何時能安定?一個平民出身的雜種,一波接一波的掙軍功,當了少將還不滿意,還想當元帥嗎?不可能!!」
他聲嘶力竭地揮動手臂:「必須得死,你也得死!」
隔著一道道欄杆,邵逾白聽著他瀕死般的喘息聲。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我知道是你暗中推動議會下的命令。」
穆鋒咧嘴一笑,並沒有氣餒。
「那你一定不知道,余逢春第一次在戰場失控,也是我下的手。」他說。
「……!」
邵逾白倏地抬眸,眼神刀劍般鋒利,在漆黑冰涼的夜色遮掩下,令人膽寒。
可他表現得越憤怒,穆鋒就越痛快。
「那可是一萬人的艦隊,余逢春是個瘋子,可也沒有那麼瘋,年紀輕輕,不知天高地厚——我只不過是在操縱裝置上略微動了點手腳,他就萬劫不復了。」
穆鋒提起往日舊事,神色得意非常,好像那算得上是他一生難得的豐功偉績,而邵逾白的怒火,則在為這些功績錦上添花。
「你恨我也沒辦法,元帥,」說到最後,穆鋒笑著抹了把臉,「殺了我又能怎麼樣呢?他回不來了。死人不能復生,你恐怕只能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的地府里找他了!」
他預料到這大概會是給邵逾白的最後一擊,因此滿心滿意的等待著,想知道邵逾白會有什麼反應。
可他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該有的崩潰,邵逾白似乎在他的話里得到了什麼慰藉,忽然勾唇笑了一下。
一陣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穆鋒心頭。
「……你笑什麼?」
他問。
邵逾白不答,只是低頭摘下了從剛才開始便一直整理的手套,露出一雙戴著戒指的手。
與此同時,走廊那邊傳來腳步聲。
一張穆鋒死了、化成灰也忘不了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他眼前。
余逢春。
「不可能……這不可能……」
穆鋒哆嗦著向前幾步,目眥欲裂,「你不可能還活著,你已經死了……死了……」
在外面聽完全程的余逢春心裡憋著火,露出的笑比穆鋒剛才還邪惡。
「對,我是死了,」他點頭,「可你剛才說了錯了一點,人死,不一定不能復生。」
「瞧!」
他揮揮手,狀似不經意地露出和邵逾白明顯一對的戒指。「我回來了!」
穆鋒也不負所望地看到了那對戒指。
「不……這不可能——」
他來回看著余逢春和邵逾白手上的戒指,不願意相信。
「你們這兩隻臭蟲——」
未說出口的謾罵被一聲慘叫打斷,穆鋒臉色慘白地倒在地上,不住地撕扯著脖子上的放電裝置,渾身抽搐。
「注意你的言辭,」余逢春隔著欄杆點點他,「而且死而復生而已,這很可能。」
說著,他用力拽住在一旁圍觀的邵逾白的衣領,迫使他彎下腰,戒指在他胸口閃亮奪目。
當著穆鋒的面,兩人吻在一起。
「永遠不要小瞧我們的決心。」
親完以後,余逢春笑著拍拍邵逾白的胸口,對躺在地上如一灘爛泥的穆鋒說道。
穆鋒臉色鐵青,吐了一地。
說完,兩人沒再給穆鋒留一個眼神,相攜離開了監獄。
「我最喜歡這種場景了。」
站在夜風中,余逢春說。
「什麼?」
邵逾白在他身側,聞言看他。
「這樣。」
余逢春比劃了一下,「你在這裡,我也在這裡,一切都很好……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
他對邵逾白說,表情很認真。
邵逾白怔然。
夜色溫柔下,余逢春撩開一縷擋在額前的頭髮,指間寶石接住星光。
「我們都在這裡,以後也只會有我們。」
他說:「我不會不管你的。」
這是余逢春的承諾,他向來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