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春放下杯子, 大開眼界。
……
二十分鐘後, 余裴終於在餐廳等到了姍姍來遲的余逢春。
小少爺像是剛從被窩裡爬出來, 穿著一身淺灰色的睡袍, 睡眼惺忪, 額前的頭髮是濕的, 沾著點水汽。
瞥了一眼 坐在餐桌旁臉色鐵青的余裴, 余逢春往椅子上一坐, 一招手:「開飯吧。」
守在一旁, 隨時等候吩咐的傭人們隨即開始上菜。
盤碟落在桌面上發出並不明顯的響聲,余裴就在這些響聲裡面,臉色越來越難看。
偏偏在這時候, 余逢春還看了他一眼。
「疼不?」他問。
余裴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冷笑,滿滿的怨氣:「這麼關心我?」
余逢春收回目光:「別多想, 只是假裝一下。」
「……」
余裴不光年齡比余逢春大,個子也比余逢春高,往邊上一站跟座鐵塔似的,他的長相更多的遺傳自余術懷而不是他的母親,因此即便濃眉大眼,眼角眉梢中也有幾分狡猾,配合結實的身材,給人感覺很不好惹。
前兩天他被余術懷拿鞭子打後背,現在傷口還沒有癒合,久坐久站都會很疼,余逢春到的時候,余裴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了。
余逢春不想跟個快要昏過去的人計較,準備相安無事地吃完這頓飯。
然而他剛要動筷子,傭人就帶著一部手機走了過來。
「小少爺,有您的電話。」
余宅吃飯的時候不能接電話,是無數條規則裡面的一條,這個時候能讓用人親自送到余逢春面前的,大概只有昨天晚上那件事。
「你好。」他接過電話。
「哎,余少爺,早上好!」
電話那邊是聶松的聲音。
余逢春一挑眉,放下筷子:「聶老闆,有事嗎?」
對於余逢春還記得他名字這件事,聶松表現得受寵若驚,連忙回答道:「哎呀,這不您昨晚上看上個人嘛,他原本是我手裡的,所以我琢磨著得給您打個電話講講。」
到余逢春手裡之前,邵逾白是聶松的下屬,所以無論於公於私,這面上余逢春都得給他過全了,免得後面有人懷疑他的來路。
「行,你說吧。」
然後聶松就開始滔滔不絕,三分實話三分自誇,還有四分是要把邵逾白往神仙的方向捧,那叫一個用詞精妙唾沫橫飛。
如果邵逾白知道他的前老闆對他的前途這麼用心,一定會很感動。
余逢春耐心聽著,後來嫌舉著手機麻煩,打開免提放在桌子上。
跟著聽的余裴臉色已酷似鍋底。
他要個女人,父親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還因為他喝酒說錯幾句話就把他打成這個樣子,而余逢春這麼大逆不道,公然在宴會上看上個男人,居然就這樣同意了,還鬧到莊園裡……
果然父親還是疼這個小的嗎?
余裴的心情頓時更加陰沉,草草吃了幾口便回房間了。
另一邊,余逢春掛斷電話,轉頭看向跟在身旁的傭人。
傭人會意,在他耳邊小聲說:「周先生已經去接了。」
余逢春說:「讓他直接送到我那裡。」
傭人應下,轉頭又給余逢春端了杯熱豆漿,讓他喝完再走。
因為余裴的提前離場,這時候餐廳里等候伺候的傭人少了大半,離餐桌最近的只有餘逢春身邊這位。
她叫常狄,很小就來到莊園工作,基本上是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賣給了余術懷,余逢春和她認識很久,她是余術懷安排給余逢春的人。
同理,余裴身邊也有這樣的存在。
在保證兩個兒子基礎資源完全對等的前提下,再稍加施以不對等和傾斜,會更有利於激化矛盾。
……
早晨吃的藥會抑制食慾,余逢春下樓坐在餐桌前,純粹是因為不想讓余裴臉上太難看,現在人走了,他也沒心情吃飯了,喝過豆漿以後就讓傭人派車,把他送回闕空里。
闕空里是最近幾年由余氏財團出資興建的高級別墅群,以空中花園和低調奢華為營銷點,造價高昂的同時因政策限制,只能對一定人群售出,保證了私密性。
余逢春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余術懷將其中一套別墅的鑰匙送到他手裡,作為生日禮物。
對於這套房子,余逢春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畢竟闕空里的建造和裝修成本已經大大超出了余逢春曾經的標準。
而且闕空里的空中花園設計非常巧妙,幾乎是把花園搬到了臥室外面,只要好好打理,一年四季都會如春天一般,難得一見。
余逢春沒有理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