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春明白了。
「沒事的。」
他輕聲道, 身體微微下壓,上半身和邵逾白貼在一起, 安慰的聲音像是從夢裡蔓延出來, 輕柔糾葛著纏上邵逾白的靈魂。
清晰的吻印在邵逾白額間, 滿是憐惜疼愛之意。
極致的恍惚和眩暈中, 邵逾白聽見余逢春在他耳邊喃喃低語。
「……沒事的, 沒事的, 我在這裡。」
無知無覺的淚水從邵逾白眼眶中滾出, 浸濕余逢春的衣襟。
好像夢裡余逢春的血,染紅他的膝蓋。
又一個吻落下,這次是眼角。
鼻尖。
嘴唇。
仿若濃蜜灌頂的甜意混著無法忽視的苦, 緩緩融化在兩人糾纏的唇舌間。
邵逾白忽然就清醒了。
若貼若離的身體距離被驟然拉近, 余逢春從吻中脫離, 眉眼含笑。
他的嘴唇顏色是不同往日的艷紅, 帶著一點濕潤的水光, 異常勾人視線。
邵逾白是和衣而睡, 一番纏綿之後領口的扣子鬆了兩粒, 露出一片光潔的胸膛。余逢春微微垂眸, 指尖玩鬧一般在那片皮膚上磨蹭。
「還記不記得一年前, 」他慢悠悠地說,「周青說你沒爬上床,就那麼耀武揚威。」
邵逾白記得。
那場被他蓄意挑起了爭執, 由余逢春的介入而宣告終結。周青給他道了歉。
那是余逢春第一次站在他身邊。
他啞聲道:「記得。」
「唔……」
余逢春假裝沉思,手指還停在人家胸口。
「我之前打斷了他的話, 但現在問你一遍——你還想不想爬這個床?」
「……」
如果邵逾白沒有辦法否認自己的夢境,那他現在同樣沒有辦法拒絕余逢春。
余逢春在他眼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放心。」
獎勵著在邵逾白裸露的胸口留下一吻,余逢春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笑的像只偷魚的貓。
「只有你一個。」他說,「一直只有你一個。」
一夜糾纏。
*
邵逾白用剩下的半個黑夜,做完了殘缺的夢。
夢中,昏迷一夜的余逢春醒來,包裹在紗布里的手指勾住邵逾白的袖口。
「邵逾白。」
一片清明的眼眸像映著天穹的水,余逢春靜靜緩了一會兒,說:「帶我走吧。」
邵逾白單膝跪在床邊,風衣垂落,像沉鬱的夜。
他沉默片刻,垂眸道:「好。」
這承諾虛幻如泡沫,他們心照不宣——余逢春的腿骨里還釘著鋼針,連起身都成奢望。
可有一句安慰也是好的。
只要有,余逢春就能帶著一口氣,鮮血淋漓地站起來。
「我知道你是誰,」他盯著天花板,對邵逾白說,「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我一命,幫我毀了這裡。」
至此,邵逾白的臥底身份真正亮到了明面上。
*
*
余逢春醒來的時候,邵逾白還在睡。
這是他第一次早晨八點的時候還閉著眼,胳膊攬著余逢春腰,很依戀很可憐。
余逢春半坐起身,過程中注意到自己手腕上有一大片斑駁吻痕,主要集中在傷疤附近。
昨夜即便情到濃處,邵逾白還是不大清醒。
他將絕大多數的時間都用在親吻上,幾乎把余逢春身上的每一道傷疤都細細吻過,到後面余逢春一點力氣都沒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身上開出朵朵春花,然後任人擺弄。
真像小狗。
從心裡罵了一句,0166恰好出場。
一出現,它就注意到了余逢春身上的纏綿痕跡。
[你倆睡了。]它平鋪直敘。
「對。」
[男朋友?]
「應該?」余逢春很猶豫,「我昨天晚上表達的好像不太恰當。」
[你說了什麼?]
「我問他願不願意爬我的床。」
余逢春選擇了一個異常巧妙的時機問出這個問題,換做其他任何時間,邵逾白都會因為足夠清醒而拒絕,但昨天晚上是他最脆弱最慌亂最無措的時候,看向余逢春的眼神濕漉漉的,像是在流淚。
余逢春精準抓住弱點,誘惑邵逾白和他吃下禁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