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小跑的時候,手裡攥著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陌生來電,她很快按了掛斷鍵,繼續去追眼前的齊佑樹。
齊佑樹不知怎麼地,拐進了兩個建築物之間的巷子裡,巷子逼仄狹長,偶有兩邊建築物透出的燈光能夠照亮巷子裡的光景,地上漆黑,地面被不知是什麼種類的污垢包裹著,兩側還有沒被清掃的垃圾。
魏梔一刻不停地跟著前方的齊佑樹,但是手裡的手機還是不停地震動著。魏梔又摁斷了幾個,對方卻不停地打來,像是不等到她接電話就不會罷休一樣。
魏梔被震得受不了,於是迫不得已,她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接通了電話。
豈料電話一接通,對面的男人就開始破口大罵,普通話里夾雜著她聽不懂的方言,但即使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也大概能明白男人是在罵她。
魏梔從他的話中捕捉到「車」「到很久了」這樣的詞彙,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打了網約車,她慌忙道歉,「不好意思,我這裡有點急事,你先取消了吧!」
對面男人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更加肆無忌憚地辱罵她,骯髒的詞語一個個地蹦出來,魏梔被罵得都蒙了,但在這種情況下,她忘記了回罵,也沒反應過來自己能掛斷電話,她只是覺得連很熱,頭很痛。
她有些呼吸不過來了,又想到自己跟不上齊佑樹了,她一下崩潰。借著酒意,她放肆地哭出聲來,像個小孩兒一樣。
對面被她的哭聲震住,愣了一下之後還是惡毒地咒罵她。
魏梔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她在狹長的巷子裡放聲大哭。
幾秒之後,有人奪過她的手機。
魏梔淚眼婆娑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齊佑樹,他拿著她的手機,冷聲讓那人閉嘴,他說他已經把他說的那些話全部錄音下來了,他如果敢再多說一句,他會立刻報警。
對面罵罵咧咧兩句後很快掛斷了電話。
空氣重新安靜下來,魏梔也停下了哭聲。
齊佑樹看了一眼她的手機,瞥到頂端跳出來的消息後,他皺了一下眉。
他看向魏梔,把手機遞給她,「還你。有人找你。」
魏梔一愣,眼角的淚水還沒幹透,鏡片都起了霧。
她低頭看亮著的屏幕,是今天她的那位同桌。
他問她:姐姐,你在做什麼呢?
54.你要和我睡是嗎?
魏梔沒空搭理他,按滅手機屏幕後,她抬起頭對上的就是齊佑樹那張無表情的臉。
哭過的眼角被風吹過之後開始泛起涼意,但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齊佑樹,擔心她一閉上眼他就又要消失。
盯他盯得直到眼睛酸痛,她才眨了一下眼,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說:「謝謝。」
齊佑樹問:「怎麼不回他消息?」
魏梔喝了酒,腦子轉得慢,但也大概聽得出他話中的酸味,「回什麼?回我正在追男人?」
齊佑樹被這樣的答案逗笑,但他沒發出笑聲,那笑容也是不著眼底的。
他盯著她,不再說話。魏梔毫不示弱地回看過去。
在兩人沉默著對視的時候,本來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巷子裡突然闖進了別的人,和他們一樣,是一對男女,但那對男女之間的氛圍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他們在巷子的另外一頭,一進入巷子,就旁若無人地親熱起來。
兩人抱在一起,完全炙熱地擁吻著。
魏梔懷疑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巷子裡還有其他人。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齊佑樹說話了,他問:「你要做什麼?」
魏梔將注意力從那對男女身上收回,她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沒什麼,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什麼的。」
「說上了,然後呢?」
「再說兩句。」魏梔很認真地說。
酒精讓她變得輕浮,於是這樣的玩笑話也能被她嚴肅說出。
況且她也說不清此刻的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齊佑樹盯著眼前明顯正在無理取鬧的人——她戴著眼睛,和高中時沒什麼區別。看著這樣一張臉,他更加煩躁,卻也捨不得就這樣扭頭就走,或者說一些更加傷人的話。當然,他完全有能力說出來,但他不想說,擔心他說出口後,魏梔真就被他趕跑了。
在他沉默思考的時候,魏梔突然說:「我很想你。」話音剛落,她很真誠地又說了一遍,「我很想你。」邊說著,她朝他走近了一步。
「事情處理好了,所以你有空來理我了是嗎?」齊佑樹這樣問。他一直把當時她在醫院裡對他說的話記在心裡,她說他們倆需要分開冷靜冷靜,等她處理完那些事——所以她現在來找他,是因為她處理完那些事了?
魏梔一下沒反應過來,她也忘了自己當時說過什麼話了,「嗯,對,那些事我都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