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姆】立刻抓到機會,回譏了歐也妮不久前的發言。
那你還建議我進去內室?
歐也妮反問。
從【安姆】的無言情緒中,歐也妮意識到,祂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提出不夠謹慎的建議。
但與此同時,歐也妮也辨認出了那淡淡的遺憾之情是什麼。
歐也妮不由失笑。
別擔心,【安姆】,在特賽為我們補充法力前,我們還有事情要做,不會讓剩餘的法力被溢出浪費掉的。
【你用了我們這個詞。】
是的,我們。
歐也妮在心底說道。
曾經了不起的神明分靈【安姆】,搬遷進蝸居後,竟然被自己傳染了窮鬼的毛病。
看在這個份上,歐也妮覺得,自己理應作出更接納對方的姿態。
【要我做什麼?】
【安姆】催促著。
放心,特賽那邊沒那麼快,她不是容易安下心的女人。
歐也妮寬慰著他,環顧室內,走向那位傷情最嚴重的傷者。
雖然在黑夜的回憶場景中,看不清那位被狼群撕咬的年輕流浪者的面容。
但滿帳篷里,只有這一位的傷勢,能與夢中所見對得上號了。
在回憶的最後,自己似乎依稀聽見特賽說過,這是拉姆齊老人的兒子。
歐也妮心想。
年輕人渾身裹滿了繃帶,血跡和藥草的污跡從繃帶下滲透出來,散著化膿的惡臭。
他緊閉著眼,面色灰敗。
用奄奄一息來形容他,似乎太過輕盈。
用垂死掙扎,又太過有活力。
他沒有掙扎,也幾乎不剩那一息。
周身只剩下沉沉的死氣。
一位表情麻木的老婦人,眼睛腫著,正坐在床榻側發呆。是昨晚那位曾試圖阻止拉姆齊,最終又放棄了的那位婦人。
歐也妮只看了一眼就放棄,她知道,無法與絕望之人攀談。
歐也妮轉身去幫醫師,一名醫師正蹲在帳篷角落裡搓洗換下來的髒繃帶。
歐也妮沒有對物資匱乏的人們,作不切實際的衛生指導。她只點到為止地提出意見,「換下來的繃帶,最好是煮過後再用。我們獵人都是這樣做的。」
等和醫師聊過兩句後,歐也妮才委婉地打聽起傷勢最重的傷者的情況。
「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晚。」醫師嘆著氣說。
歐也妮問,「他的父母不陪著他嗎?我病得很重很重的時候,就會希望我爸爸在我身邊。」
「他阿媽正在他旁邊。」醫師說著,又隱晦地望了眼帳篷中的簾幔。
歐也妮瞭然於心。
看來那位垂死者的確就是拉姆齊老人的兒子。
「他的阿爸也生病了。」醫師垂著眼說。
「比他的病還要嚴重嗎?」歐也妮用著難以置信的語氣。
醫師沉默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