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辮擦過的那張側臉上,特賽先前那溫柔恍惚的神情已經蕩然一空,化作了堅毅冷靜的面容。
「怎麼了?」特賽直接走過了踉蹌讓開的醫師身側,彎腰去挑開帳篷的簾幕。
歐也妮跟在她身側,謹慎地從被拉開的簾縫往內窺探。
主帳篷的角落裡,是胖子帕吉特那張無人問津的床鋪。
帳篷中剩下的醫師和病人家屬,以及清醒的傷者,此刻都戰戰兢兢地互相扶助著,在望著那邊駭人的情景。
淡淡的血紅色霧氣,正從胖子帕吉特的頭髮和手指的末端,絲絲裊裊地滲透出來。
霧氣盤旋凝聚,在旁邊的空地上聚成了一個深紅色的漩渦,正在緩緩旋轉。
特賽深吸了口氣,指揮道,「其他人帶上病人,先撤出去。」
「老頭子該怎麼辦?」一個老婦人伏在她身前那張床上,摟著傷者,卻拖不動其沉重的身軀,她發出絕望的呼喊。「誰去帶他出來?」
歐也妮認出來,那是昨晚那位施法者拉姆齊老人的老伴,與兒子。
特賽猶豫地看了眼,分隔內外室的那張簾幕。
「你還想將更多人扯下水嗎?」另一個家屬在吼,「昨晚明明就是他冒進了!你們還想害死多少人?」
「……不能出去。」剩下的那個醫師顫抖著,在說,「這個死胖子,肯定是看到了昨天的火焰,才發生異變的。」
「我們和他在一個室內待了這麼久,此刻又再次目睹了黑火焰外的第二種異景,萬一邪異已經滲透入我們的身體……」
他的話語,令帳中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公主,別管我們了!」醫師懇求道,「你先出去,讓我們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站在帳篷外的歐也妮弓起身體,作為目睹了帳篷內景象的外人,她擔心自己會被揪出來滅口,此時正極力隱藏起自己的存在感。
雖然這些流浪者們如臨大敵,但歐也妮卻莫名地認為,著並不是什麼異變,而是……胖子帕吉特那個保鏢召喚法術的效果。
頭髮、指甲,血色霧氣與其滲出來的方式,總讓歐也妮覺得,這是豐饒女神教會體系里的法術效果。
【祂的品味,也就這樣了。】
【安姆】適時地發出嘲諷,印證了歐也妮的猜想。
出色的保鏢,還沒出場,就能用酷炫的出場方式,使敵人自危。
特賽沒有留意緊跟在她身後的歐也妮,她環視著帳篷中的眾人。
那些她熟悉的面孔上,正流露著或恐懼或麻木或畏縮的神情。但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沒有任何人再求情。
他們正等待著特賽的裁決。
「都出去。」特賽再次重申指令。
「不會再有異變了。」
「不用等待剩下的族人前來此地了。」特賽作下決定,「我們現在就舉辦儀式,將我們的神明,從長久的噩夢中喚醒。」
「等祂的噩夢醒了,」她沉聲說道,「就不會再有異變了。」
帕吉特(抹眼淚):只有老師會溫柔地叫我的名字,其他人都管我叫死胖子。
【我沒帶死字。】
【其實,她在心裡也管你叫胖子帕吉特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