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未經稀釋的注靈劑原材料,湧入歐也妮的鼻腔,滲入她的血液,刺激著女孩的神經突觸。
它操縱著多巴胺,操縱著內啡肽,操縱著皮質醇,操縱著人類能夠解明和不能解明的物質和能量,讓神秘的被稱作神力的能源在女孩的身體內流淌。
借用了唐蒙德身體的存在,沒有流露出任何神情,熟練而精準地操縱調配著六蕊花的濃度。
祂用氣味狀態的微妙變化,拉扯擺弄著歐也妮岌岌可危的精神,像是在調試一張緊繃的弦。
歐也妮的神智,因這藥劑施加的影響,在迷醉和清醒中不斷轉化。
當她頭痛欲裂時,蓬鬆熟軟的香氣會如迷醉劑般強行使她生理放鬆,當她意識快要漂流空白時,又會在忽而轉變為辛辣沁脾的香氣刺激下重新活化。
光幕的效率被這強行施加的外力拖緩了。
信息的加載與傳輸仍在繼續,但痛苦被勉強壓制在了歐也妮的生理能堪堪接受的程度。
歐也妮試圖再度凝聚自己的意識和神智,像是在落水中不斷掙扎。
反覆的抽離和重新沉浸……
那繁複香味的底層,隱約壓著某種歐也妮覺得遙遠而熟悉的氣味。
它來自童年,來自故土,在漫漫的黑暗痛苦與紛亂的潮湧中定住了她的一縷心神。
外力的拉扯,終於使歐也妮從意識的深海中躍出,半清醒地俯瞰著自己的狀態。
她摸索著重塑的意識和「光幕」的新輪廓,逐漸適應了精密的數據交流。
她的精神漸漸舒緩,重新穩定下來。
感受世界的方式即將發生改變,在即將抵達到新境界前的那一瞬里,歐也妮突然感到一絲茫然。
當睜開眼後,我還會是自己嗎?
但這茫然只持續了一瞬就被打散。
歐也妮毫不猶豫、不假思索地睜開了眼睛。
為自己選定了神職的別離之神,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世界。
因果纏繞,力量溝聯。
點、線、面、時空交織。
無比複雜,無比陌生,又無比清晰的世界。
祂,不,歐也妮依舊頑固地認定自己為「她」。
她只是一個使用著新工具和新能源的人類。
光幕依舊按照歐也妮習慣的方式呈現於她眼前,又同時內化於歐也妮的精神之中。
在其他神明的認可和授權之下,她用自己的意志改造了這件工具的機能。
過去被歐也妮稱作光幕的工具,按照她選定的神職,得到了性能的專精特化。
它如今正在將搜集的信息傳輸到她的意識,它會用算力支援輔助她的決策,它將調動力量和資源來貫徹她的意志。
它是歐也妮新的神經末梢,新的看不見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