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離得很近,比想像中更近。
他就站在教堂之外。
馬車停穩。安塞爾下了車。
歐也妮透過車窗,看見一位肩膀寬闊的神父正披著棕紅色的教袍,在廣場上漫步。
安塞爾匆匆走過去。
那位神父迴轉身來,與安塞爾談話。
他一定就是范默寧·塞。
兩人的談話比歐也妮預想的更久,大概是在安塞爾交待豐穗城的回應、路程的耽擱,並詢問小康郡的最新狀況。
歐也妮觀察著這位范默寧主教。
來自各方的形容,令歐也妮隱約有著對方年事已高的錯覺。
但范默寧主教看上去,甚至比史密斯先生更年輕一些。他身體強健,一定沒少鍛鍊,體魄令歐也妮隱隱有些嫉妒。
歐也妮的視線,令范默寧主教向這邊瞥了一眼。
歐也妮毫不心虛地接受著審視。安塞爾會帶她的身份過明路。
歐也妮聽伊桑講故事時,曾聽說那位年邁導師在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出場,精神矍鑠,眼神仍像年輕人般閃爍著自信和熱情。
這是真的。
哪怕這傢伙後來經歷了豐饒女神出手的挫敗,又暗中躲藏了數百年,他此刻的化身——范默寧主教,依舊精神奕奕,眼神里似乎暗藏著灼熱的炭火。
這種神采並不使人憎惡。
因為范默寧主教的舉止沉穩從容,有種安定人心的氣勢,中和了那種熱情可能帶給人的恐懼,反而使人飽受鼓舞。
安塞爾正在聆聽對方的話語,面容上露出了喜色。
歐也妮心情微妙地想到,如果安塞爾保留著他那份天真,沒有被現實摧折,反而磨礪得越來越成熟的話——或許范默寧主教這張假面具,將會成為安塞爾未來可能的模樣。
安塞爾快步向馬車走來。
歐也妮想了想,走下車去。安塞爾正好趕來,扶了她一把。
歐也妮輕盈地落在地上,隨即向初見的主教行了個禮。
「這位是小康郡的主教,范默寧·塞主教。」安塞爾向她介紹道。
「幸會。」歐也妮得體地說道,「安塞爾教士一定已經向您介紹過我的身份了。」
「很遺憾我在小康郡期間,不能進入教會參加您主持的禮拜。」
安塞爾習慣了歐也妮對教會隱約帶刺的態度,為她此時的禮貌感到些許驚訝,卻又暗自有些高興。
范默寧主教笑著答道,「心誠不在形式,無需為此感到拘束。」
他的聲音令人如沐春風,「安塞爾教友的確向我介紹了你,你為那趟失事列車上的乘客們所做的一切,著實令我欽佩。」
「不敢當。」歐也妮立即回應。
「聽聞你前來小康郡是為了探訪親友?」范默寧主教溫和地詢問,「我對這片教區還算熟悉,或許能提供些許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