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感受又不一樣了。
有懵然無知型。有誇大其詞型。有迴避隱私型。有絮絮叨叨型。
歐也妮很佩服安塞爾有耐心去聽一位病人用二十分鐘來反覆哀嘆他走半路睡著時摔碎的那個心愛的飯盆子。
她差不多要神遊天外了,還是范默寧主教出手,巧妙又溫和地打斷了對方。
至於醒來的契機,所有人倒是都眾口一詞,融雪節來了,這是女神降下的恩賜。
歐也妮不得不佩服范默寧主教在本地的宣教工作做得好。
雖然認真想想對方和女神曾經的恩怨,就會覺得這點很微妙就是了。
歐也妮開口問的,則是,「你們在昏睡中,有做過夢嗎?夢中有沒有看到或聽見什麼?」
病人們面面相覷,大多都遲疑地搖頭。
哪怕最會吹牛皮,剛剛侃侃而談的那位病人,都想不到什麼素材來發揮。
曾經最嚴重的那位病患,低頭看著自己手指上的繃帶,若有所思,「我覺得我可能做過夢。」
「但是,醒來後我就完全不記得了。」
當著范默寧主教的面,歐也妮自然不會過多追問,而是仿佛舒心般地說道,「不記得夢,或許是件好事。」
作為「實習醫師」,她裝模作樣地解開繃帶,檢查了對方的手指。
就如【安姆】所說,昏睡者從夢中醒來後,身體就會按照自己的認知恢復。
他的手指已恢復了柔軟,因曾經的風化脫落而破損的部位,正在逐漸癒合長出新的皮膚。
歐也妮重新包紮好手指後,釋放了一小道豐饒女神系的加速癒合的法術。
法力的光芒落入兩位教士的眼中。一個只能裝作毫無察覺,一個面色微現感激。
實習醫師回過身,說,「我檢查完了。」
至此,組得出了第一期結論,這批患者暫時沒什麼問題,可以當成是在神跡下成功自愈了。
范默寧主教告知醫師可以放昏睡症患者出院後,帶著組離開診所。
穿過診所走廊時,歐也妮觀察著左右病房的情景,向安塞爾挑明了疑問,「你有沒有發現,這裡平常情況下接診的外傷病人,似乎比上次那個小城醫所里的要多?」
范默寧主教出言解答。
這些果然都是工廠中意外受傷的工人們。據他的統計,工人的傷病率比農民要高。
主教正在籌劃著名要聯繫幾位工廠主,以教會的名義要求向他們增加工人們的安全保障,然後將工人們的傷病補償標準給定下來。
涉及到這類實務的處理,安塞爾果然很感興趣,與范默寧主教熱烈討論起來。很快,討論就變成了虛心請教。
歐也妮就等著這樣的聊天氛圍。
她慢慢拋出自己的一些想法,用不算太超出自己年齡的方式去表達——不成熟,有些天真,卻有新意,細細盤算下來會發現很可行。